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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经理走了之后,纪远脱下大衣,往沙发里一坐,深呼吸了一下,已开始在享受“家”的温暖了。两个孩子前前后后地奔窜,打开每间房子的门去“探险”。雅真也到处打量着,不肯休息。可欣看中了客厅里的电话,走到电话机旁边,她拿起听筒,迟疑了一会儿,纪远说:“想打给杜家?他们不会再用原来的号码了,你不妨先查査电话号码簿。”

可欣在茶几底下找到了电话号码簿,査了半天,纳闷地说:

“没有嘉文的名字,也没有杜伯伯的名字。”合上号码簿,她说,“姑且拨拨以前的号码看,我还记得。”

纪远嘴边掠过一抹微笑,可欣知道他是笑她对嘉文的号码记得那么清楚,就也冲着纪远微笑。这么多年来,“往事”仍然是他们彼此嘲谑的好资料。电话拨通了,她刚刚“喂”了一声,对方就问:

“什么地方?”

“什么?”她愣了愣。

“你们不是叫车吗?”

“你是哪儿?”可欣问。

“出租车行!”

“有没有一位杜先生?”可欣急急地问。

“没有!”

电话挂断了,可欣看了看纪远。

“不对了,是家出租车行。”

“我猜到不会是的,他们多半搬了家,也换了电话。”纪远说,走到可欣身边,从她手里拿过电话听筒,“让我来试试看,我有办法。”

他查了查电话号码簿,就拨了一个电话到杜沂的银行里,电话立即接通了,纪远说:

“请杜总经理听电话。”

“杜总经理?”接线小姐诧异地说,“我们的总经理姓谢,不是姓杜。”

纪远皱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那么,原来那位杜总经理呢?”

“我不知道!”这接线小姐显然是新来的。

挂断了电话,纪远看着可欣耸了耸肩,说:

“大概杜伯伯已经离开银行了。”

雅真慢慢地走了过来,她听到了整个打电话的经过,坐进椅子里,她轻声说:

“我们出国七年了,七年中的变化一定很多,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两天心神不定,有种不祥的预感,或者,他们遭遇了一些什么……”“妈,”可欣打断了母亲,“不会的,他们不可能遭遇什么,您别多愁多虑,顶多是搬了家,杜伯伯退休了,嘉龄结婚了,湘怡生了一大堆儿女,忙得没有时间写信……”

“杜沂不会没时间写信的。”雅真低低地说,说给自己听。

“或者他另外结婚了,不好意思写信!”可欣冲口而出地说。说了就后悔了,只得把头转开,装作不在意。

雅真看了女儿一眼,笑了。

“真的,这倒有可能性!”她说,站起身来,准备去开箱子。六十岁的人了,还像小儿女般多情,岂不可羞?为了掩饰自己突然感到的窘迫,她开始整理他们的新居。

“算了!”纪远也站起身来,“胡思乱想地瞎猜有什么用?我们还是整理东西吧,今天把家先布置好,安定下来,明天我去杜家旧居问问,看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如果问不出来,也可以去银行里,找杜伯伯的旧同事打听一下,反正,总会找出他们的下落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家,整理好了。紧接着的三天,纪远夫妇就忙于各方面的宴会和应酬,简直抽不出一点时间来。第四天,新请的女佣阿菊上任,纪远和公司里的人也都见过了,公司给他一星期的假期来安置家务,他们才算能喘一口气。早上,纪远出门的时候,带着个含意颇深的笑,注视着可欣。可欣明白他的意思,抿着嘴角,她说:

“别那样神秘兮兮的,希望晚上你能带着湘怡回来。”

“不带嘉文吗?”纪远扶着门框,调侃地说。

“带来嘛,给他看看你头发里面那道被花盆打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