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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嘉龄嚷着说,“中了暑吗?”

“噢,”湘怡好不容易才回过神,从草地上站起身来,她有些讪讪然,“没什么,你那么漂亮,我看得太出神了。”

“你好像有心事,”嘉龄转动着伞柄,伞上的钢条在地上投下更多的光与影,灿烂的阳光在伞面上喜悦地流转,“为什么?为了哥哥吗?”“不是,”湘怡摇摇头,“真的没什么,只是今早接到可欣一封信。”“可欣?”嘉龄怔了怔,不再转动伞柄,阳光停在伞面上,“她怎样?她好吗?”

湘怡凝视着嘉龄,多么复杂的感情关系!告诉她,看看妹妹如何反应,或者可以测知哥哥的心情。不过,这兄妹二人的个性是不同的,嘉龄比嘉文洒脱得多。

“她和纪远结婚了!”

“什么?和纪远?”嘉龄瞪大眼睛,半天才透出一口气,“他们终于结婚了!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他们不会结婚,纪远是不要婚姻的。他怕一切形式和束缚。”

“有时他也会甘愿投进束缚里去。”

“是的,对可欣。”阳光隐没了,夏天从伞面上流去。

“总之,这是件喜事!”湘怡故作轻松地说,“我们应该去看看他们,送一份礼,也表示点意思。怎样?嘉龄?我们一起去?”

“去看他们?”嘉龄的眉头蹙了起来,声调里有着不寻常的高亢,“为什么要去看他们?他们的世界里未见得容纳得下我们,我们的世界里也未见得容纳得下他们!我不相信在经过这些事件之后,两家还能建立什么友谊!”她说得很急促,语气中带着突发的愤懑。阳伞有个迅速的转动,转走了夏天,秋的阴影近了。她走向大门口,又回头加了一句:“湘怡,对哥哥管紧一点,他是你的丈夫,不再是别人的未婚夫!”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大门被砰然带上,留下一抹旋转的蓝。无数的旋转,无数的光,无数的影,无数的五色缤纷……湘怡木立在花园里,瞪视着那些在她眼前浮动的色彩。是的,嘉龄凭直觉说出的话却颇有道理,这个少女并没有忘情于纪远,正像她和嘉文都无法摆脱可欣的阴影一样。纪远和可欣,这曾是他们的朋友、爱人和最亲密的知己,而今竟像个魅影般笼罩在他们的头顶上。

太阳大了,阿珠从客厅里伸出头来喊:

“太太,好进来了,晒多了太阳不好哦!”

湘怡收拾了水壶和剪刀,走进了屋里。整个下午,她都陷在神思不定之中,恍恍惚惚地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中午,杜沂回了家,嘉文却没有回来,杜沂说嘉文有朋友请吃饭,不回家午餐了。餐桌上,湘怡显得十分沉默,杜沂留心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她的脸色并不好,神情也有些黯淡,这个好脾气的孩子是从不会表示什么不满的,看来嘉文有许多让她难过的地方。

“怎样?家里有什么事没有?”为了打破室内的沉默,杜沂随意地问了一句,“嘉龄呢?”

“噢,”湘怡吃了一惊,抬起头来,困惑地摇摇头,“没有事。嘉龄出去了。”

杜沂仔细地望着她。

“你的气色不好,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哦,没有。”湘怡急急地说,迅速地在脸上堆起一个笑容。

杜沂不安地吃了几口饭,再看看湘怡。

“别和嘉文闹别扭,他是很孩子气的。”

“和嘉文闹别扭!怎么会呢?”湘怡说,坦白地望着杜沂,“别担心,爸爸,我和嘉文很好,我今天有些心神不定,是因为收到可欣的信,她和纪远已经结婚了。”她盯着杜沂的眼睛,“她问起您,爸爸。”

“是么?”杜沂不安地欠伸着身子,困难地咽下一口饭,“她怎么说?”

“您要看吗?”湘怡取出可欣的信,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