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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有片刻的沉静,然后,杜沂抬起头来,他接触到雅真湿润的眼睛。

“从有人类开始,”雅真低声地说,“没有人能逃得过感情的烦恼。”闭上眼睛,她叹了口长气,“那个纪远已经走了,我现在比较了解可欣为什么会爱纪远了,那确实是个奇特的孩子。杜沂,她已经够痛苦了,别逼她吧,时间可以改变许多东西,我们何不等待一段时间呢?说不定一切又会变回头呢!”

杜沂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他知道一切都过去了,嘉文不会再获得唐可欣,他在她眼睛里看到了震动灵魂的那种爱情——而这爱情不属于嘉文。转过身子,他落寞地说:

“好吧,让时间去转变一切!我走了,雅真!”

“等一等,杜伯伯!”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他有些惊奇地回过头去,屋角处,那个不被人注意的、安安静静的女孩子走了过来,两条长辫子悠闲地垂在胸前。“我跟您一块儿走,我想去看看嘉龄和嘉文。”

“哦?”杜沂有两秒钟的神思恍惚,这个少女身上有着什么特殊的东西?那样宁静安详,与世无争。他奇怪自己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嘉文那年轻的一群中,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孩子。“当然,好的,好的。”他一迭连声地说,“我们走吧!”

和雅真说了再见,杜沂和湘怡走出了唐家的大门。杜家和唐家距离得并不太远,杜沂提议散步走了去。黄昏的风柔和地吹拂着,落日在巷子的尽头沉落,彩色斑斓的云层飘浮变幻,几只晚归的鸽子在天际翻飞,找寻它们的归巢。杜沂凝视着身边那纤小的少女,一件无袖的白衬衫,一条蓝布的裙子,简单的衣着衬托着一张轻灵秀气的脸庞。

“你住在哪儿?”他问。

“厦门街。”

“和父母在一起?”

“不,父母在大陆没出来,我跟哥哥嫂嫂住。”

“哦?”杜沂望望那洗败了的衣服领口,那哥哥和嫂嫂一定相当疏忽,“我记得你,”他说,“你常和嘉文他们一块儿玩的,是吗?”

“我和可欣是同学,”她抬起眼睛来,很快地扫了杜沂一眼,“很久没有看到嘉文了,他好吗?”

杜沂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了。嘉文受伤的时候,有个女孩子常在他床边一坐数小时,默默地不大说话,也不引人注意,那就是湘怡。他心情猛地振作了,有种模糊的预感使他兴奋,他摇摇头,深思地说:

“不,他的心情很坏,或者,年轻的朋友们常来走走,会让他振作一些。”

湘怡再望了杜沂一眼,她的眼光智慧而含蓄,带着点探索的意味。杜沂坦白地回望着她,“喜爱”和“鼓励”都明显地写在他的眼睛里。湘怡不再说话,垂下了头,她凝视着地下落日的影子,一层薄薄的红晕在她面颊上散布开来。

到了杜沂家里,嘉龄已经出去了,嘉文躲在他的房间里蒙头大睡。杜沂直接走到嘉文门口,敲了敲门,说:

“嘉文,有朋友来看你。”

“谁?”嘉文在屋里闷闷地问。

杜沂推开了房门,示意湘怡进去。湘怡有些不安,犹疑地站在房门口,杜沂鼓励地说:

“进去吧,你们年轻人谈谈,我去叫阿珠给你们调两杯柠檬水来!再有,你今晚就留在我们这儿吃晚饭吧!”

湘怡迟疑地跨进了屋里,房门在她身后合拢了。她局促地对室内望去,一间凌乱不堪的屋子,一个潦倒不堪的男人。嘉文正从床上坐起来,惊讶而狼狈地望着湘怡,因为天气太热,他赤裸着上半身,连汗衫都没有穿。他慌乱地翻着被褥,找寻他的衣服,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湘怡不声不响地走了过去,从地板上拾起一件衬衫,递到他的面前,轻声地说:

“你是在找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