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8页)

薛嘉禾将弓背到身后,战战兢兢上了马,正要去握缰绳,蓝东亭已经在前头牵起了马,他回头笑道,“殿下放心,臣虽也不会什么舞刀弄枪,但牵马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

薛嘉禾心中七上八下,只朝他略一点头,没开口说话。

幼帝回过头来看向薛嘉禾,他低声唤道,“皇姐。”

薛嘉禾抬眼回视过去,又见到这孩子坚韧外表下一点不为人知的不安,正如同先帝驾崩那日一样。

她突然就淡忘了自己在马上的手足无措,眉眼弯弯地朝幼帝颔首,“我就跟在陛下身后半步。”

幼帝凝视她片刻,突然道了句抱歉,而后便拽起缰绳,驱使马儿往阵前走去。

禁卫以及从几处军营抽出的精锐士兵已在围场的一段排了整整齐齐的方阵队伍,乌压压的人头和闪耀的各色铠甲叫薛嘉禾微微眯了眯眼睛。

蓝东亭带着她的马停了下来,而后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文官的位置之中。

薛嘉禾坐在马上,目不斜视,余光落在幼帝的背影上。

少年皇帝策马向前两步,扬声念起了祝词,声音洪亮有力,虽然略显稚嫩,可谁也不能从他身上瞧出一丝一毫的不安来。

同薛嘉禾并排隔了三五步距离的,正是骑着一匹黑色骏马的容决。他身后背着乌木弓,腰间挎着同样黑漆漆的箭筒,一身银白色的软甲倒是被衬得更加耀眼起来。

薛嘉禾只用余光从男人身上一扫而过,恍惚觉得他身上气势比平时更为吓人,但自然而然地以为是秋狩的氛围影响了他,便没有放在心上。

她此刻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幼帝的马、还有她自个儿的矜贵坐姿上了。

幼帝的话不长,等他停下的时候,军阵前有几人疾步抬了一只笼子上前,而后在幼帝的示意下放出了一只鹿。

薛嘉禾眼睛雪亮,看到那是一只毫发无伤的公鹿,被解开捆绑的绳索之后便抖抖耳朵站了起来,绕开人群往外逃窜而去。

都说“逐鹿中原”,这特意放跑的鹿,自然是应该由幼帝搭箭射杀的。

可就如今朝堂局势来说,谁都知道容决才是把持政权的那方,幼帝近似于他的傀儡与障碍,这鹿即便是让幼帝去射,也不是那么个意思了。

薛嘉禾心中正有些担心幼帝射失,就见幼帝回脸朝她道,“朕射术不精,这一箭就交给皇姐试个手感吧。”

薛嘉禾愕然之中,也立刻领悟了幼帝先前那一句轻轻的抱歉是什么意思。

她迟疑不过一息时间便应了是,在绿盈的搀扶下落地,反手将扣在背后的弓抽了出来。

她只带了弓,没带箭囊。

容决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箭筒,近水楼台的蓝东亭已经快人一步地要了制式箭矢送到薛嘉禾手中。

容决咬着牙把手又收了回去。

这时候鹿已经跑出很远,早已超过薛嘉禾练习射靶时的距离。但幼帝明明白白说了让她试个手,她又是金枝玉叶,一箭射歪倒也没什么。

避个风头罢了,总比幼帝这一箭射丢来得好。

薛嘉禾拉弓搭箭,对准远处奔驰的公鹿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并不觉得骑虎难下,因而将弓拉满后稍稍对了对准头便想要松手,却听容决的声音压得低低地从一旁传了过来,“稳住。”

薛嘉禾下意识地将手指上放松的那一两分力道又给收了回去,紧紧勒住弓弦,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心中变得明镜一片。

五千士兵几乎在这瞬间从她的视线中消失,只剩下闪着寒光的箭尖和远处奔跑的鹿。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容决的声音再度响起,近得像在她的耳畔,“松手。”

薛嘉禾依言松开手指,目送箭矢像是一道流星般划破长空,越过军阵的一角追向那鹿,而后命中目标。

疾驰中的公鹿应声倒地不起,军阵中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