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日从床上爬起来时,薛嘉禾终于明白了昨日为什么容决会说“今日足够了”。

昨日只射空一壶箭,她的手臂今日就已经沉得几乎抬不起来了!

薛嘉禾难得当了次废人,让绿盈前后忙活着将她打理完毕,出去病恹恹地用了早饭。

绿盈担忧道,“殿下,今日还去演武场么?”

“去!”薛嘉禾咬牙,“秋狩就在三日后,我统共这几日的功夫,要是一日便半途而废,这苦不是白受了?”

绿盈没法子,只得道,“我替殿下揉揉手臂吧,或许能好一些。”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有绿盈照着她的肩膀胳膊好一阵按摩之后,薛嘉禾居然立竿见影地觉得舒服了不少,顿时神清气爽再度去往演武场,叫了个西棠院里的宫人去寻容决。

容决这会儿倒在忙正事。

他早朝常常不去,又有一帮子能力出众的手下,但这也不代表摄政王是个多么清闲的活计。

书房里正紧张议事时,管家突兀地敲门打断了对话,在重臣们的注视底下将门推开站定,道,“主子,有事通传。”

立在案前的容决沉沉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轻咳一声,将提在手里的一壶箭举到面前,道,“派来传话的人说了,主子若是没空就不必勉强,您看……”

容决按在案上的手指一紧。他三令五申薛嘉禾不得独自练箭,敢情她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管家看看书房内几张熟面孔,善解人意道,“主子若是没空,我这就去回一声?”

“……今日就到此,”容决沉默片刻便将面前地图卷起交给身旁一人,道,“刚才我说的,回去仔细想清楚,下午再议。”

他说完便扔下一屋子重臣,提弓快步夺走管家手中箭囊,走得干脆利落,留下书房里的六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揣测道,“秋狩快到了,王爷正勤练射术?”

“王爷的射术早就天下无敌,还要和什么人约着一道练?”

管家摇摇头慢悠悠地离开,心道看透不说透,才是真功夫。

*

薛嘉禾咬牙坚持练了三天箭,也不知道是容决这老师水平实在太高,还是她自己也有那么点儿天赋,到第三日结束练习时,射箭的架势已经像模像样地能唬人了,只是准头还不怎么好看,十次里能有一次扎到红心周围都算好的。

但薛嘉禾已经很满足了,为此午饭时她还特地忍痛将桌上的鸡腿分给了容决一只。

“后日就是秋狩,明日不必再练。”容决瞅了眼鸡腿,有点莫名其妙,“免得疲累过度,到时弄巧成拙。”

薛嘉禾哦了声应下,按容决所说休息了一日,秋狩出发前手臂明显舒坦了不少,兴致盎然地跟着浩浩荡荡的秋狩队伍出了汴京城。

薛嘉禾的身份自然只能坐在马车里,也不好叫蓝家的姑娘们一道同乘,只得安安静静坐了一路,时不时从马车帷裳悄悄敲一眼外头的风景。

她幼时和母亲一起住在南方水乡,对北方其实并不熟悉了解。

汴京城的秋天与她而言,也只是金碧辉煌的皇宫或者空空荡荡的摄政王府。

可离开了皇城的高墙,她才恍然发现入秋的北方也是极美的。

“殿下,那处满是红叶的山下,就是就皇家围场了。”绿盈将帷裳掀起一角,示意薛嘉禾向外看去,“这山叫北望山,据说高祖当年还没建国时,就是在这儿遇见开国皇后的。”

薛嘉禾笑起来,她倒不甚在意这山有什么烂漫传说,左右她这辈子恐怕也不会遇见、嫁给喜欢的人,不过那烧了满山满眼的红色枫叶确实美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她轻叹了口气,“真漂亮。”

绿盈察言观色,见到薛嘉禾并不高兴,小声道,“殿下好不容易出来了,不开心么?”

“要是能留得更久些就好了,”薛嘉禾目不转睛地望着北望山,笑了笑,“我随口发句牢骚,你可别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