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逃去的“笼中鸟”(第2/6页)



  不是可能,而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认识他。

  “好主意,”我一边说,一边下了车,“我可不想被他们当作警察。”

  “当你需要我的时候,你一定会看到我的。”陈自信地向我说着。于是,我孤身一人深入了贫民窟——只有我自己和腋下的那把“九毫米”。今晚,我穿着棕色的西装,里面是那件红色的有着鹦鹉图案的阿罗哈衬衫。我在弯曲的小径上闲荡着,绕过树丛,走过了草棚。在我的脚下,玻璃碎片吱嘎直响,糖纸粘住了我的鞋子,路上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障碍物。这条破旧街区上的路灯是绑在竹竿上的橙色灯泡,在幽暗的灯光下,每一个路人的脸上都被涂上了一层可怖的黄色。

  我在人群中显得一点儿也不起眼。这里是一个多种族混合的小社会,有来猎奇的鬼佬游客,有便装的鬼佬士兵(没有水兵,这得归功于斯特林将军,他取消了海军士兵们的休假),还有那些在罐头厂和甘蔗田里拼命工作了一天的本地工人们。当然,还有那些十七、八岁和二十出头不安分的小伙子们,就像荷瑞斯·伊达和乔·卡哈哈瓦那样的年轻人,以及那些充满着骚动欲求的各种肤色的男人。在这里,各种各样的人来来往往。

  妓女们,倚在她们的草棚门口,她们也是各种肤色的大聚会:日本人,中国人,夏威夷和各种肤色的混血女孩。她们都光着脚穿着印有热带图案的纱笼,每一个女人的肩膀和膝盖以下全都露在了外面。在她们的脖子上和胳膊上挂满了各种颜色的珠子,她们猩红的嘴唇上叼着香烟。在我看来,每一个女人都长得一模一样,都有着玩偶似的脸,玩偶式呆板的眼睛。

  我已经牢牢地记住了雷曼的面容,所以我一路上仔细察看着那些行人。这里的大部分住户是穿着松松垮垮衬衫的皮条客、私酒贩子和流氓阿飞之流的家伙,他们的手大都插在兜里,可能随时从里面掏出钱,或是大麻烟,或是枪,或是刀。在他们黝黑的脸上有着黑色的眼睛,眼睛里闪烁着冷漠的神情。不论他们是圆脸,还是方脸,或是长脸,什么样的脸上都毫无笑容。

  在这样一个罪恶待价而沽的地方,自然缺乏任何快乐的气氛。

  在这地方的中心有一小块空地,在一个浅的石质野餐炕上放着一把肮脏的咖啡壶,在咖啡壶的下面,火光一闪一闪地发出橙色的光。就在旁边。一对叼着烟卷的波利尼西亚皮条客正蹲在一张小木桌旁玩着。我看了一眼,发现他们正在玩纸牌。其中一个人长着宽肩膀,留着胡子,穿了一件肮脏的白衬衫,脚下跌着一双拖鞋。而另一个人呢,穿着黄色和橙色相间的阿罗哈衬衫,他是一个肥猪式的家伙,长着稀疏的胡子,他下巴上的皱纹比火奴鲁鲁电话簿的页码还多。我正要跟在两名本地的学生后面离开的时候——那两名学生的手里拿着两瓶私酒——正在这个时候,我差一点撞上了一个人。我转身一看,那是一个椭圆脸的中国女孩,她和这里的其他人不同,在她的眼睛里,闪着生机。

  她娇艳地向我笑着,柔情地低声问道:“不想玩玩吗,帅小伙?”

  今天晚上已经是第二次有人和我说这样的话了,可惜的是,那个这么叫我的男孩要比这个漂亮的女孩显得更加真诚一些。我靠她很近,以至于那距离足可以使我吻到她。不过,我并没有这么做。我小声问道:“你想挣五美元吗?”那张猩红的小嘴笑了。她的牙齿是黄色的,也许只是因为路灯晃照的缘故。她身上浓郁的香气虽说不是香奈儿五号香水的味道,不过自有它的廉价魅力。我看着她,她可能只有十六岁——“甜蜜的十六岁”,达伦曾这样形容过泰拉,在她那张天真的脸旁,垂着直直的黑色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