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两难的棘手事,古平原谋划两全

古平原的预感果然成了真。当铺来当当的人不见增多已是让众人头疼,到了月中盘点账册时,丁二朝奉更是大惊失色,连忙把三朝奉和古平原找到后院厅中议事。

“你们看看,这不得了!”他把账册往桌上一放。

“先别急,莫非是账上出了毛病?”古平原瞥了一眼账册,心想麻烦果然来了。

“咱们当铺生利靠的是两样,一是活当取赎的利钱,二是死当卖物的价钱。现在活当已是江河日下,我原本想把到期不来取赎的死当东西盘点一下,然后争取卖个好价钱,好填补填补近日的损失,没想到一看账册,这十几日来,取赎当物的人可真不少,好多都是快到期来赎,一般来说,十件活当能取走一半已经算多了,眼下却是九成之数,以前可没有过这样的事儿啊。”

“这样我们的利钱也得了不少啊!”古平原提醒道。

“虽然有利钱,可是活当给的当钱少,变成死当之后最是有利可图,那比利钱可高多了。”丁二朝奉解释。

“没错,活当变死当是当铺的第一生财之道。要照这么个搞法,咱们库里的东西只出不进,那岂不成了坐吃山空。”三朝奉不停搓着手心,神态极是焦急。

“那些当票我还有点印象,不少都是家贫无奈才当的,虽然是活当,可是不像有能力取赎的样子。”古平原翻了翻账册,“我看还是按照底册上的记录,去这些人家问问吧,看看是怎么回事。”他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这件事,八成又与对面的祥云当有关。

等派出去打听的伙计一回来,丁二朝奉气得把他那把一直拿来喝茶的云顶石壶都摔了。

“欺人太甚!”丁二朝奉重重一拍桌子,“这个姓李的东家居然敢冒当铺之大不韪,背地里偷着收我们的当票。实在是太可恶了!”

三朝奉是个老实人,此番也动了真气,提议道:“他能收咱们的,咱们就能收他的,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四朝奉,你说呢?”

古平原现在在众人眼里已经成了智囊。他低头沉思片刻,缓缓摇了摇头:“他既然敢做初一,就一定防着咱们做十五。我觉得他们肯定在自家的当票上做了什么手脚。”

“古朝奉,你说对了。”最后一个回来的金虎跑进当铺,上气不接下气,咕嘟咕嘟灌了一肚子茶水,这才把一张当票往桌上一放,“这是我一户亲戚在他家当的活当,请几位朝奉看看,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当票。”

古平原拿起当票一看,上面大致与普通当票相同,也是用的东昌纸,上面有祥云当的戳记押花,照样写满了当字,唯有左下角印了一行小字,规定必须由当当人前来取赎,背面还用红印泥按了主顾的指印。

“果然如此。”古平原把这张当票扬了扬,“咱们要是如法炮制,那就得麻烦那位主顾去跑一趟当铺,麻烦不说,人家也未见得肯来,就是来了,这么兴师动众的,只怕会落人口实。到时候人证俱在,输理的就变成我们了。”

“对面那个李东家是什么来头?心思可够毒的。”丁二朝奉左思右想,一拍大腿,“这样,我们也改当票,改成和他一模一样的,这样至少今后的当物不会再被轻易取赎。然后我准备也在门口立块牌子,就写‘祥云加一’,咱们和他拼到底了。”

“硬拼不是办法。”古平原觉得不妥,“咱们先别忙着改自己的铺规,这样等于被他牵着鼻子走。再说,无论是改当票还是立牌子,都不是小事,真要这么做,必须得到大朝奉的许可才行。”

丁二朝奉方才一时情急,被古平原一语点醒,便想到此举的确会惊动在家养病的祝晟,不禁一阵气馁。

古平原接着往下说:“他门口立的那块牌子是明火执仗,收咱们的当票是釜底抽薪,这样明的暗的一起来,其实还都是在拼本钱。我们眼下不知道他有多少本钱,贸贸然拼上去,万一被他耗光了铺里的钱,那可不是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