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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克舞蹈的魅力让观众着迷。为了这次演出,威廉斯夫人想方设法为小演员找合适的衣料。女孩们亲手缝制了自己的演出服:红色的裙裾、绿色的马甲、黑色的围裙和朴素的白衬衣。她们跳舞时充满了活力与热情。每个观众都热烈鼓掌,还不时高呼:“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孩子们的演唱也让观众如醉如痴。甜美的嗓音整齐地唱出《说说你的妈妈》,即使最铁石心肠的观众,这一刻心也融化了。梅塞德丝站在舞台的侧翼,听着他们唱出最后一个词“妈妈”,一时竟无语凝噎。他们都与母亲远隔千里,此刻却展现出异常的勇敢。

最后一个登台表演的是梅塞德丝。她奔放的舞蹈与纯真的巴斯克歌舞呈现出极其强烈的对比。与她前往毕尔巴鄂途中的表演绝不相同,在这座礼堂里,屋顶滴答着水滴,观众是一群面色冷峻的英国男女,她将自己所有的痛苦与渴望都展露了出来。她穿着几个月前酒吧主人送给她的那件红色圆点舞裙,如今她已经丰润了许多,穿上去显得玲珑浮凸、珠圆玉润。

即使观众在这个炎热的夜晚化成蒸汽,也不会对她有丝毫影响。她是为自己而舞。有几个观众明白,因此靠近她,想更好地欣赏。他们的眼睛热切地追随她每个倾诉般的动作,看着她的舞姿徐徐展开。当响板的声音在空中清脆地敲响,配合着她脚步的节奏,他们觉得脖颈上的汗毛直竖。

另一些人发现她的表演令人费解。它很奇异,不可解读,格格不入,这让他们不舒服。演出结束后,一阵沉默。没有人见过这种东西。然后,有人出于礼貌开始鼓掌。另一些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几个人站了起来。梅塞德丝通过舞蹈将他们分成两个阵营。

很快,巴斯克歌舞和弗拉门戈舞声名鹊起。当地报纸甚至都报道了。南英格兰其他村庄和市镇都写信来邀请这些难民前去演出,他们接受了所有邀请,因为报酬可以用来维持歌舞团的开支。每周都有一次,他们整理行囊,带上演出服去往另一个地方。每到一处,纯真传统的巴斯克舞与辉煌热烈的弗拉门戈舞的对比都独一无二。梅塞德丝没有一天不思念贾维尔,每次跳舞,他都在她心中鲜活地苏醒,如同她将他的灵魂召唤了过来。为了与他重逢,她需要坚持练习,她心中暗想。

几个月的幸福时光悄然度过。唯有一个人似乎不能享受温顿城堡里的假日气氛,那就是格林厄姆女士。

“为什么她看上去那么难受,就像咂着一个柠檬?”有一个夜晚,梅塞德丝对卡门说。

“我想,她不太乐意让我们待在她家。”卡门直言不讳。

“那她为什么邀请我们来这儿住?”

“我不知道。这都是约翰爵士的安排。”卡门答道,“不过我确实觉得,她就是那种人。你知道,有种人从来不会真正地快乐。”

早餐时分,格林厄姆女士大步迈进餐厅,她的嘴唇抿得比平时更紧。约翰爵士在靠墙的一张桌前坐着喝茶。他自得其乐,发出一种自己也不甚明了的语言——不拘形式而无迹可循的嗡嗡声。

“你看看!”他妻子说着将一份《每日邮报》“啪”的一声扔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你看看!”

女孩们顿时鸦雀无声。她显而易见的愤怒镇住了她们。

大标题触目惊心:“巴斯克儿童袭击警察。”

她丈夫将报纸翻了过去,因此没人能看到内容。“写的可能就是我质疑过的那个案件。不过,这样的事情本地没有发生过,对吗?而且,这种报纸你本来就不该信,不要听风就是雨。”

“但这些小孩压根不可信!”格林厄姆女士虽在密谈,声音却是如此大。

“我觉得我们应该出去谈。”约翰爵士压低声音愤怒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