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波多里诺和洛克鸟(第3/6页)

接着他们回想起腓特烈之死,而每一回他们都会为他难解的死因编出一个新的解释。凶手是左西摩,这点非常清楚。不对,左西摩是在事后才偷了“葛拉达”;某个想要把“葛拉达”占为己有的人,事先采取了行动。阿祖鲁尼?还有谁会知道?已丧命的同伴之一?多么可怕的想法。他们这些生还者当中的一个人?身陷灾难当中,波多里诺表示,我们难道还要忍受彼此猜忌的折磨?

“旅途当中,每个人都因为寻找祭司的王国而兴高采烈,所以并未将心思放在这些疑虑上面,彼此用友爱的精神互相扶持。但是受俘的状态却让我们变得偏激,我们无法再面对彼此,并在那几年当中轮流互相仇恨。我让自己自闭地活着,我想念伊帕吉雅,却无法回想起她的容颜,我只记得她带给我的快乐;有的时候,我会利用夜深人静,让不安的双手伸向自己的私处,然后梦想自己正在抚摸她身上闻似青苔的羊毛。我会因此而兴奋不已,因为我们如果开始胡思乱想,身体也会慢慢地对如此的思路产生反应。我们在那个地方吃得不错,每天有两餐丰盛的食物。既然没有用到神秘的绿蜂蜜,厄罗瓦汀无疑就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法让我们维持平静。我们确实恢复了活力,只是,尽管我们必须乖乖地劳动做苦工,我们身上的肥肉却越来越多。我看着自己凸出来的肚子,然后对自己说:你真是俊美,波多里诺,人类都和你一样这么好看吗?然后我会像个傻瓜一样地傻笑。”

惟一令人觉得宽慰的是贾瓦盖前来探望他们的时候。他们这位好朋友变成了厄罗瓦汀的小丑,他用一些想象不到的动作来取悦他,并奔跑在不同的厅房之间为他传令。他学会了萨拉森人说的话,并享有相当的自由。他为他的朋友们带来一些主子的厨房所准备的点心,并告诉他们堡垒之内的大小事件、阉人之间为了争宠的明争暗斗,以及那些神情恍惚的年轻人被派去执行的暗杀任务。

一天,他拿了一些绿蜂蜜给波多里诺,但是数量不多。他说,要不然他也会沦落成一个杀人的野兽。波多里诺服用了之后,和伊帕吉雅度过了一个热情的夜晚。但是梦醒之际,伊帕吉雅却突然变形,她的双腿变得像人类的女子一样灵活、雪白、可爱,但是她的头却变成了山羊。

贾瓦盖对他们说,他们的刀剑和褡裢都被丢在一间破屋子里,如果他们准备逃亡的话,他可以去找出来。“但是贾瓦盖,你真的觉得我们有朝一日能够逃离此地吗?”波多里诺问他。“我认为可能。我知道许多逃离此地的方法,问题是必须找出其中最好的一个。但是你变得像阉人一样肥胖,这么胖的话当然不容易逃亡。你应该动一动你的身体,像我一样,把脚抬到头上,你就会变得非常灵活。”

把脚抬到头上,不用了,不过波多里诺也发现逃亡的念头,就算到头来只是白费一场工夫,还是可以帮助他们忍受俘虏的处境而不会陷入疯狂,所以他开始进行准备。每天摆动手臂,并弯腰抱腿数十次,一直到筋疲力尽地摊开圆滚滚的肚子为止。他也建议他的同伴这么做,并和“诗人”一起演练摔跤的动作;他们有时候会花上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试着将对方摔倒在地上。脚上系着铁链来进行这些动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他们也失去了过去的灵活,不只是因为受俘的处境,也因为年纪。不过这么做还是让他们觉得非常舒爽。

惟一将自己的身体忘得一干二净的人是所罗门拉比。他吃得很少,而且虚弱得无法进行劳动,所以他的同伴扛起他的工作。他没有任何卷宗可以阅读,也没有工具可以书写,所以时间都花在重复上帝的名称上面,而且每一回发出的声音都不一样。他仅剩的几颗牙齿都掉光了,所以左右两边只有牙龈。他用磨牙的方式进食,说话的时候则一边吹气。他现在相信失落的十个部族不可能定居在祭司的王国内,那一半聂斯脱利教徒还可以忍受,因为犹太人也相信那个善良的马利亚不可能生下任何神祇,问题是另一半试图增加或减少神性的偶像崇拜者。他失落地表示,那十个失落的部族肯定曾经来到王国,但是他们接着又重新开始流浪;我们犹太人一直都在寻找一块乐土——但愿不是在那个国度里,而此刻谁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或许距离我即将葬身的这块土地并不遥远吧,但是我已经不抱任何找到他们的希望了。忍受上帝指派给我们的考验吧,愿他永远受到赞美,因为约伯曾受过的苦难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