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问之间:把触动珍藏起来(第2/7页)

说这话的原因是因为有人认为蛇口落后了,因此认为袁庚的本事不算太大,更何况他只是开拓了蛇口这么一小块地方。但老人的回答却似乎不是辩解,他早已从个人的利益中跳了出来,把一种精彩的感触交给了历史。

老人的语言并不激烈,甚至平和得没有任何煽情的色彩,然而当我听到的时候,内心深处却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二十多年前,蛇口是一片寂寞的海滩,然而刚刚从监狱走出的袁庚来了,这片海滩不再寂寞,封闭的中国也就此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清新的海风从南风窗里吹进大陆,中国人的脸色慢慢不再苍白。

袁庚还做了许多,比如创造了“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这句价值千金的口号,还有在蛇口开发区搞政治体制改革等等,而这一切都是在袁庚六十一岁之后开始的。

时间过得真快,二十来年一晃就过去了。现今的袁庚步履已经有些踌跚,然而思想却依旧活跃。历史当然从他这一页翻了过去,蛇口甚至深圳都已不像过去那么耀眼,但是当我们欣赏满园春色的时候,难道不该对当时的拓荒者致以敬意吗?也许再过一百年,蛇口已经默默无闻,不过但愿那个时候的人们依然能记住袁庚。因为未来的人们肯定不会像今天这样健忘和苛刻。

被访者:王火 作家 久居成都

问:您在文革中的境遇怎样?

答:你想啊,我是一个有着两千名学生的中学校长……

平时看影片,最恐怖的从来都不是直接在屏幕上看见鲜血和肉体的折磨,而是这种画面只在你的想象中出现,这才让你不寒而栗。

作家王火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就有点儿恐怖到了高级境界的感觉。

王火是一个出色的但却少被人知道的作家。当他的《战争与人》获得茅盾文学奖之后,很多人都问:王火是谁?这让王火在老年之后又找到了一点儿文学青年的感觉。

金庸在杭州建了一栋别墅,修好之后却嫌太过豪华,捐了,不过我对他的采访依然在这栋古香古色的别壁里进行。“大侠”告诉我,他是名声有了,地位高了,但学问不见了。这话像禅语,留给人们好好参悟。

进入老年生涯的王火一直居住在少被文坛关注的成都,寂寞地做着自己认为该做的事。上百万字的作品是在原稿毁掉一个眼睛失明的情况下从头再来的,最后拿下了文学大奖。

然而在王火家中,那个下午宁静的采访过程里,却是王火对文革境遇的回答最让我震惊。“你想啊,我是一个有着两千名学生的中学校长……”

不愧为大家,话到了这儿,接着便没往下说。我沉默了一会儿,脑海中浮现出种种恐怖的画面,两千多名学生疯狂的热情,真不知陷身其中的王火校长当时是怎样面对的。王火越是没说,那幅画面在我的脑海中越是惨烈……

在我沉默的这一会儿,王火也沉默着,当我进入一个恐怖片情节中的时候,王火怕也正在不堪回首。

对那个苦难的时代,我们至今仍然缺乏真正的直视,也正是在种种的禁忌之中,表达的含蓄和含蓄中表达出的苦难让我们痛心疾首并拥有更大的震惊。

什么时候我们能够对那个时代说得更多?

被访者:宋健 原国家科委主任

我对马寅初先生非常佩服,非常佩服这位科学家终身坚持科学真理的精神,不屈不挠,在别人都放下武器的时候,他还继续战斗。

他在人口论和经济学方面的见解是正确的,但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可是他宁肯单枪匹马地战斗,我知道我挡不住,但人绝不能在这种风浪中投降,要为学子做出榜样。

什么是科学精神?回答起这个问题来一点儿都不深奥,但贯彻就不像回答时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