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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上海的时候,才刚交四月;这次是由北平下来的。”文博士觉得只有招架之工,并无还手之力了。他心中很难过,他看得明明白白,姓卢的这家伙并不是故意为难他,而是疯着心想多知道一些事儿,为是好去横搂巴钱。即使这家伙的毛病在于不晓得博士的学问是各有专长,可是自己连一句也回答不出,总怪难以为情。他正这么想,卢会长又抓住了北平。

“焦委员答应了我们,给我们运动北平的各机关,一律穿烟台绸的制服,哼,夏天已经过去,连个信儿也没有!博士可知道?”

文博士不知道。但是不能直说,他必须在这个人的面前显出和焦委员很熟识,不能一语回答不出。他又真不知道这件事。他用力的往下镇定,可是到底脸上红了一点:“大概得明年开始了。”说得非常的不带劲,他自己觉得出来。“谁说不是!”卢会长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满意焦委员,还是看文博士没用。

文博士想说出他自己的学问。不能就这么再教卢会长——一个小小的商人!——给叹气叹了下去!“在美国我学的是教育,对于商业隔膜一些。学问——在现在的世纪——太专门了!太专门了!”

他以为这可以挡回卢会长的乱问了,即使这不是联络人的顶好的方法,至少也维持住了博士的尊严。哪知道,卢会长的眼睛又极快的转了个圈:“文博士,对了!我们正想办个玩具公司,好极了!你看,博士,维县的机厂,现在什么铁玩艺也能模仿;我们就这么想了,弄不多的钱,找几个工人来,他们作带机器的小玩艺,小火车,小轮船,会跳的小猴;一本万利的事!我是混想发财,谁不是如此?作买卖为商,花样越多越好!文博士,给来个计划,咱们合办!”

“那行!那行!”文博士只好扯谎了,好能挺着胸走出去。他心里要说的是这个:“那属于幼稚教育,我学的是专门与中等教育行政!”

假装是回来作计划,他知道以后很难和卢会长见面了。走出大门来,卢会长还喊着,“专等博士的计划!”博士极慢极慢的走回宿舍,象好几天没睡好觉那么不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