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2/2页)

我把图画、照片和绣品逐一从筐里拿出来,开始往墙上挂。“你不是觉得圣尼古拉斯节很有意思吗?”我答道。“我们可以把房间也弄得有意思一点。”

“你在楼下干什么?”

“我干的事可多了。”我回答。我先把照片挂到绵羊图的四周。不过很快,我就不得不动用其他的几面墙壁。要挂起来的有镶嵌在镜框里的照片,照片有母亲和亨克的,也有荣获了冠军称号、戴着玫瑰花结的乳牛,还有祖父母和我的;还有我们出生(是两个而不是一个)时和父母亲举行婚礼时的绣品;还有一组由六幅蘑菇水彩画构成的系列真迹图。

“你这是干什么?”

“这样,你躺在这里就有东西可以看了。”我回答。

所有的东西都挂上了墙,我凑到近处,仔细地审视那些照片。其中的一张是母亲坐在扶手椅里的照片。她坐在椅子上,摆出一副上流社会贵妇人的坐姿,双手十指交错,尊贵地放在大腿上,两腿矜持地并拢且稍微侧向一边——这姿势让她的上半身稍有点倾斜。母亲的眼睛看着摄影师,可那神情根本不适合她,带一点自傲,又似在勾引人,而稍稍向一边侧转的双腿让这种感觉更加明显。我把这张照片从墙上取下来,放进土豆筐里;除了钉子和锤子,筐里已空无一物。

“不要把你母亲的照片拿走,”父亲说。

“不行,”我说。“我要把它放回到楼下去。”

“家里还有柑橘吗?”

“你想吃柑橘吗?”

“想吃。”

我展开相框背后的撑架,把母亲的照片摆放在壁炉台上。接着,我到炊具室拿了两只柑橘,送到楼上。我把柑橘放在父亲的床头柜上,然后走到窗口。冠鸦依然在白蜡树上:从这里望出去,我刚好与它四目相对。

“那只冠鸦是不是盯着你看?”我问道。

“不是,”父亲回答。“它是朝下面看。”

突然间,我想起了一个东西,这东西本来早就被我忘得一干二净了。我跑下楼,冲进厨房。就在橱柜旁边的那个墙角落里,放着一杆枪,那是父亲的猎枪。我拿起了猎枪。我不知道枪膛里有没有子弹,也没有查看一下。端着猎枪的感觉有点奇怪。老早以前,是大人不允许我们动它,到后来,是我自己不想去碰它了。我把枪拿到楼上,靠着落地式大摆钟的一侧放好。父亲已经睡着了。他仰躺在床上,脑袋耷拉着歪向一边,口水从嘴角流到枕头上,拖出一条细长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