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狂欢节、街头争端与女人们的梦幻剧,除了混血女人和黑皮肤女人,还有一位瑞典姑娘(她其实是冰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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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热的民众争相过来围观,他们拍着手尖叫着,又蹦又跳。完整的游行队伍来了:大鼓、手鼓、面具、小丑、项链、鬼脸、大头、夸张的服装、密集的人群、疯狂的舞步。当阿佛谢的游行队伍出现在泼利提阿玛剧院,得到了人群热烈的掌声与一致的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人们之所以如此疯狂,更多的是出于惊诧:警察局的代理主任弗朗西斯科·安东尼奥·德·卡斯特罗·洛雷鲁博士不是以“出于社会习俗考虑,保证家庭道德与公共利益不受损害,打击犯罪、堕落与动乱”为由,下令从1904年开始,在全城范围内禁止一切理由的阿佛谢游行吗?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巴伊亚之子”的阿佛谢就有这么大胆子:他们之前没上过街,更没想到能演变成如此盛大的游行,参与者如此之多,表演如此精彩:色彩迷人,鼓点强烈,秩序井然,还有伟大的宗比[1]。

他们有两个胆子,竟把全副武装的逃奴堡共和国带上了街。在所有的战斗英雄中,宗比既是指挥官领袖,也是最强大的战士。他打赢了三支部队,还能同第四支相抗衡。在战争中,连皇帝、皇后都害怕他。在自由与烈火的山峰上,他吹响了胜利的号角。

宗比就站在那儿,在山上,手握长矛,上半身赤裸,一张豹皮遮住私处。战争的呼号带动了奴隶的舞步,他们从蔗糖作坊里逃出来,逃离了皮鞭、总管、主人,逃离了畜生一样的生活,又成为了男人、战士;他们再也不是奴隶了。一支队伍里是半裸的斗士,另一支是老多明古斯·若热[2]手下的雇佣兵。老多明古斯·若热是一个奴隶主,也是心狠手辣、目无法纪的好战分子。“我不杀你们,每个人的性命我都留着,好让你们成为奴隶。”狂欢节上,他对巴伊亚的人民大声宣布。他留着长须,穿着长袍,佩着腰带,戴着腹地开拓者的帽子,手里拿着三叉鞭。

群众为这种反抗精神欢呼喝彩,真是勇敢的挑战:你什么时候见过,弗朗西斯科·安东尼奥·德·卡斯特罗·洛雷鲁博士先生——警察局的代理主任,黑屁眼的白人,你什么时候见过没有阿佛谢游行的狂欢节,见过没有穷人、最穷的人,没有他们表演娱乐、舞蹈歌唱的狂欢节?在你们看来,苦难、饥饿、失业、疾病、天花、瘟疫、杀死儿童的腹泻——这些都还不够,弗朗西斯科·安东尼奥·“黑人杀手”先生,你们还想让他们更穷、更悲惨。警察局长吃屁去吧,大家笑着,嘲弄着,吹着口哨,吃屁去吧。勇于反抗的阿佛谢赢得了掌声与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狂欢节的队伍都来向“巴伊亚之子”的阿佛谢致意,向逃奴堡的自由共和国欢呼。如此巨大的成功,甚至超过了1895年“非洲使团”的阿佛谢游行,那是阿佛谢第一次走上街头,向众人展示神秘的奥沙拉王国;也超过了三年之后的“达荷美末代王朝”游行,尽管有国王阿果·里·阿格博;同样超过了拥有酋长罗索比与安格拉仪式的“非洲浪子”游行以及1898年那场出奇炫目、赢得了无数赞誉的“阿尔黛亚之子”混血游行。没有一场能与遭到禁止的“巴伊亚之子”游行相媲美。

狂欢节的队伍都来了,一起到来的还有骑兵、警察。为了保护阿佛谢,群众开始反抗。“狗屎”希科[3]去死,苛政独裁去死!斗争蔓延开来,骑兵拔出剑,将群众踩在马匹的铁蹄之下。阿佛谢消失在群众中。叫喊、呻吟、去死、万岁——人群一片混乱,有人挨了打,有人受了伤,有人倒下了,还有几个人在争吵中被警察逮捕,又在狂欢中让反叛的群众松绑。

这是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演出,是“巴伊亚之子”阿佛谢的唯一一次游行;它把逃奴堡的宗比带上街头,还有他不可战胜的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