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问答(第4/4页)

(主人)哈哈,真伤脑筋,这样一来又会变成没有实例的议论了。我刚才说的魔术理论也站不住脚了。可是关于魔术文学,最近我有一个发现,也就是魔术文学并不一定就是形而下的。

(客人)哦?有形而上的魔术吗?

(主人)我不清楚真正魔术的具体情况,不过我认为有形而上的魔术文学。或许只是我的错觉,不过我就说说看吧。出于某些必要,我现在才开始读切斯特顿的《诗人与狂人们》(The Poet and the Lunatics)这本短篇集,这本书让我意识到“形而上的魔术”。尤其是其中一篇《加布列尔·盖尔的犯罪》(The Crime of Gabriel Gale)更是强烈地表现出这一点。该小说有日文版,由西田政治翻译,以《怪奇雨男》为标题刊登在《新青年》昭和十三年春季增刊号上。可是翻译省略了原作的后半部分。那部分是切斯特顿最为喜爱的涉及哲学、神学的吊诡抽象议论,可能译者认为一般读者看了也不会觉得有意思吧。这后半的议论,比较明确地暗示了形而上的魔术,你之后也读读看吧。事件的谜团解开后,增加了加布列尔·盖尔向两名医生高谈阔论他超乎常识的议论的段落。小说从后半往后,篇幅就全用在那些议论上。两名医生说:“你说的话疯疯癫癫的,叫人听了莫名其妙。”但盖尔满不在乎,继续大放厥词。切斯特顿的侦探小说全是逻辑方面的悖论,也是逻辑学的魔术,不过这篇《加布列尔·盖尔》则进一步深化到哲学、神学领域。哲学的悖论、神学的悖论,也就是哲学的魔术、神学的魔术。虽然还相当模糊,但我发现朝这个方向深入,形而上的魔术或许也是可能的,所以有些兴奋了。

(客人)即使没有读过,似乎也能理解您的意思。可是,在过去的文学中不是也有类似的东西吗?我觉得不需要提侦探小说,一般文学里就有。

(主人)或许吧。像王尔德的《道林·格雷的画像》怎么样?王尔德是悖论大家,若再重读一次,或许也会有和读《加布列尔·盖尔》相同的感受。不管怎么样,这都还只是很模糊的想法,请让我再酝酿一阵子吧。这也是为了魔术文学的进步。

(客人)哎呀,已经十点了呢。我得告辞了。

(主人)真遗憾,我还意犹未尽呢。一聊起侦探小说,时间就过得特别快,实在不可思议……咱们下回再继续聊吧。

(昭和二十五年四月号《新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