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邓恩 事发之后三日

除非有人找到艾米的下落,要不然的话警方找不到艾米,这一点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警方已经搜过了附近所有的森林和河流,在泥泞的密西西比河里搜了一截几英里的河段,搜过了所有的小道、远足小径和东一块西一块的树林。如果艾米还活着,那只能盼着有人放手把她送回来;如果她已经不在人世,那就只能盼着大自然放手让她现身。这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事实,好似舌尖上的一股酸味。我抵达志愿者中心时,发现其他人也已经有所察觉,整个中心弥漫着一种无精打采、自甘认输的气氛。我漫无目的地逛到摆糕点的地方,设法说服自己吃上几口。要吃丹麦酥吗?我开始相信没有一种糕点比丹麦酥更加让人沮丧了,这款糕点一摆上去就似乎有种不新鲜的感觉。

“我还是要说,关键在于那条河。”一名志愿者对他的伙伴说道,他们两个人都正在用肮兮兮的手指挑拣着糕点,“那条河正好在那家伙的屋后,还有什么办法更省事呢?”

“那她早就会被旋涡卷上来了。”

“如果被砍掉两条腿和两条手臂的话,那就不会卷上来……身子可以一路冲到墨西哥湾,至少冲到图尼卡。”

趁他们还没有发现我,我赶紧转过了身。

我以前的一位老师科尔曼先生正坐在一张牌桌旁,躬起腰对着举报电话,龙飞凤舞地记着信息。当一眼看到我时,他用一根手指在自己的耳朵旁边画了个圈,然后指了指电话,示意打电话来的人全是一派胡言。昨天他跟我打了个招呼,“一个酒后驾车的家伙杀害了我的孙女,所以……”于是我们小声说了几句话,笨拙地拍了拍对方。

这时我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是那只一次性的手机——我实在想不出来能把它放在哪儿,因此就把它带在了身上。我用这只手机打过一个电话,对方现在回了我一个电话,我却不能接。我关掉手机,又放眼打量着屋子,以确保艾略特夫妇没有发现我的动静。玛丽贝思正在点击她的黑莓手机,然后把手机拿远以便阅读短信,等到一眼瞥见了我,她就一溜快步走了过来,边走边把黑莓手机举在身前,好似举着一个护身符。

“从孟菲斯到这里要多久?”她问道。

“开车近五个小时,在孟菲斯有什么线索吗?”

“希拉里•汉迪住在孟菲斯,就是在高中对艾米死缠烂打的那个女孩,这事怎么就这么巧呢?”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要说这事简直风马牛不相及?

“还有,吉尔平搅黄了我的事,口口声声说什么‘我们不能为二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拨款哪’。混账,男人们总是这么对我,好像我会突然抓狂一样,我明明就在那儿,可他却跟兰德讲话,完全不理睬我,就像我非得靠丈夫把事情解释一遍才能听懂,真是个混账。”她说。

“这个城市穷得一塌糊涂,”我说,“我敢肯定他们确实拿不出钱来,玛丽贝思。”

“嗯,那我们掏得起这笔钱,我是认真的,尼克,希拉里这个女孩脑子有问题,我知道这些年来她还千方百计地想要联系艾米,这是艾米亲口告诉我的。”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开车到那里要花多少钱呢?五十块?那行呀。你会去吗?你说过你会去的,求你了行吗?除非我知道有人已经跟她谈过,要不然我就一直挂念着这件事。”

我知道她的话不假,因为她的女儿也整天悬着一颗心,被这份忧心折磨得够呛。艾米可以花一整个晚上疑心自己没有关炉灶,还为此烦恼得厉害,尽管当天我们家压根儿没有开伙。要不然的话,那大门又锁上了吗?确信真的锁上了吗?她在许多事项上都能列出最坏的情形,比如大门没锁就绝不是个独立事件,大门要是没锁,那就会有男人进到家里,他们会在屋里侍机强奸她、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