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陪伴(第4/9页)

“这就是全部经过了。”大夫接着说道。他停了下来,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但这次带着结束的语气,“这就是全部经过。”

“我没搞懂,”珍妮·赫利尔说道,“这就完了?我是说,这的确很悲惨,不过这……这无论如何也不算‘恐怖’啊。”

“我认为还有下文。”亨利爵士说道。

“是的,”劳埃德大夫说道,“下文还长着呢。要知道,当时有一件奇怪的事。我当然要询问在场的那些渔民和其他人看见了些什么,毕竟他们是目击证人。有一个女人讲了一件荒唐的事。我当时没注意她的话,但后来却想起来了。你们知道吗,她坚称达兰特小姐呼唤同伴的时候并没有处在困境中。另一个女人向她游过去并且……据这个女人说……故意把达兰特小姐的头往水下摁。就像我说的,我没在意她的话。这故事太不可思议了,另外,同样的情况从岸上看起来也会很不一样。巴顿小姐意识到她的朋友在惊慌失措之下死死抓住她不放会让她俩同归于尽,她可能会设法先让她的朋友失去知觉。你们看,在那个西班牙女人看来,看上去就像是……嗯,就像是巴顿小姐在蓄意把她的陪伴溺死。

“就像我说过的那样,当时我几乎没在意这个说法。后来我才又想起这件事。我们当时最大的困难是查明那个女人——艾米·达兰特的个人情况。她好像没有什么亲人。巴顿小姐和我一起清理了她的遗物。我们发现了一个地址,并写了封信去,可那被证实只是她租下来存放东西的。房东太太什么都不知道,只在她租下房间的时候见过她一面。达兰特小姐当时曾说过,她喜欢有个属于她自己的、随时可以回去的地方。房间里只有一两件不错的旧家具,一大堆学校的照片,还有一大箱特卖会上买回来的东西,没有什么私人物品。她曾向房东太太提起过,她的父母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死在了印度,是一个当牧师的叔叔或舅舅把她带大的,但她没说清楚到底是叔叔还是舅舅,因此无从查起。

“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让人觉得有些失望罢了。一定有许多独身的女人,性情孤傲,寡言少语,跟她的情形类似。她在拉斯帕尔马斯的遗物里有几张相当陈旧的、已经褪了色的照片,照片已经被裁剪过以便装进相框里,因此没留下摄影师的名字;还有一张用达盖尔银版法[2]拍摄的老照片,照片上的人可能是她的母亲,不过更可能是她的祖母。

“巴顿小姐还提供了两个达兰特小姐的介绍人。有一个她已经忘记了,费了一番脑筋之后她想起了另一个的名字。调查发现,那是一位旅居海外的女士,她已经去了澳大利亚。我们给她去了封信。当然,她的回信过了很久才到,可是回信也没帮上什么忙。信中说,达兰特小姐曾经做过她的陪伴,是一个特别能干的女人,很有魅力;不过她一点儿不了解她的个人情况和亲属信息。

“就像我说的那样,这就是全部经过了,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的确如此。只有两件事让我觉得不安:一是没有人知道艾米·达兰特的身世,二是那个西班牙女人讲的那个离奇的故事。是的,我还得补上第三点:当我俯下身去检查达兰特小姐的时候,巴顿小姐正向渔民的小屋走去,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时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极度焦虑的神情,忐忑不安,这个表情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当时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头。我觉得她的表情是出于对她朋友的痛心之情。但是,知道吗,后来我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她们之间没有什么深情厚谊,也没有什么痛心之情。巴顿小姐喜欢艾米·达兰特,而且被她的死吓坏了,仅此而已。

“可是,那为什么会有那种极度焦虑的神情呢?这个问题一再困扰着我。我没有看错她的神情。尽管我不愿意那么想,但是一种答案还是在我心中逐渐成形了。假设那个西班牙女人的说法是真的,假设玛丽·巴顿真的蓄意而冷血地想要淹死艾米·达兰特。她成功地把她摁进水里并装成是在救她的样子。她被救上了一条船。她们所在的海滩十分偏僻。接着我出现了,这是她不希望看到的。一个医生!而且还是一个英国医生!她很清楚有些比艾米·达兰特溺水时间更长的人经过人工呼吸之后也被救活了。但她不得不扮演她的角色,把她的牺牲品单独留给我。当她回头看最后一眼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极度焦虑的可怕神情。艾米·达兰特会不会活过来,然后说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