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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够了。你回来吧。但是记住,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

她用不着把话说完,因为受到宽恕的罪犯已经像个追求者,决定摇晃脑袋来施展魅力,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欣喜之情,翘起尾巴,竖起耳朵,那双精巧爪子的肉掌富有弹性,意识到它魅力的秘密力量,用爪子制造令人心碎的效果,它的胡须闪闪发光,皮毛光亮,有点直立,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佯装圣洁的狡诈,好像在朝我们使眼色,与此同时信誓旦旦:从现在开始再也没有比它更圣洁更正直的猫了。

伊莎贝拉老师的猫受训过有效的生活,它们确实有用。她训练它们给她拿来铅笔,一些粉笔或者从衣柜里拿出一双袜子,或者是衔回藏在某件家具下面的一把掉了的茶勺;站在窗边,要是熟人走近了,就发出认识此人的叫声,一旦看见生人,就发出警觉的嚎叫。(多数神迹奇事并非我们亲眼所见,但是我们相信她。要是她告诉我们她的猫能够做纵横填字游戏,我们也深信不疑。)

至于纳哈里埃里先生,伊莎贝拉老师的小丈夫,我们几乎从未见过他。他通常在我们到来之前便去上班,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如果他在家里,他就得待在厨房,我们上课时他在厨房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倘若不是他和我们偶然未经允许便去上厕所,我们就永远也不会发现纳哈里埃里先生实际上只是杰茨尔,合作社商店里那个面色苍白的收银员。他差不多比夫人年轻二十岁,要是他们愿意,可以被视作一对母子。

偶尔,当他不得不(或竟敢)在上课的时候叫她时,或许因为他把牛肉饼烧焦了,或许因为他烫伤了自己,他不叫她伊莎贝拉,而是叫妈妈,她的猫群可能也这么叫她。而她呢,管她年轻的丈夫叫一些鸟名:麻雀,或金翅雀,或歌鸫,或刺嘴莺。只是不叫纳哈里埃里名字的字面意思——鹡鸰。

有两所小学,小孩从我们家走到那里用不了半小时。一个太社会主义,一个太宗教。“伯尔·卡茨尼尔孙劳动者儿童教育之家”坐落在哈图里姆大街尽头,屋顶上一面工人阶级红旗与国旗并肩飘扬。他们在那里举行列队行进和其他仪式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师生们都称校长为“同志”。夏天,老师一身卡其布短打装束,穿《圣经》时期的凉鞋,在院子里的菜园培养学生从事农耕生活,亲自体验做新农村的拓荒者。在车间里,学生学到了生产技能,像木工活、铁匠活、建筑、修理机械和锁头以及某些吸引人的精密机械。

孩子们在课堂上喜欢坐哪里就可以坐哪里,男孩和女孩甚至可以坐在一起。多数人身穿蓝汗衫,胸前系着标志着两种青年运动的红白飘带。男孩子们一身短打装束,跷着二郎腿,女孩子们的短裤也短得让人不好意思,结实地绷在她们那富有弹性的大腿上。学生们甚至对老师直呼其名。他们学习算术、故乡研究、希伯来语和历史,但也学习犹太人在以色列地的定居史、工人运动史、集体农庄准则,或者是阶级斗争进程中的关键性阶段。他们唱各种工人阶级颂歌,从《国际歌》开始,到《我们都是拓荒者》和《蓝汗衫是最精美的珠宝》。

“伯尔·卡茨尼尔孙劳动者儿童教育之家”也教授《圣经》,但把它当成时事活页文选集。先知们为争取进步、社会正义和穷人的利益而斗争,而列王和祭司则代表着现存社会秩序的所有不公正。年轻的牧羊人大卫在把以色列人从腓力士人枷锁下解救出来的一系列民族运动中,是个勇敢的游击队斗士,但是在晚年他变成了一个殖民主义者—帝国主义者国王,征服其他国家,压迫他的百姓,偷窃穷苦人的幼牡羊,无情地榨取劳动人民的血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