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九(第2/7页)

芦花,那尊复仇之神的形象顿时出现了!

究竟从她枪口下被打发到阴曹地府去的敌人,总数一共是多少,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只要她抬起胳臂,生死簿上准会勾掉一个。

然而她一口气,端着机枪把距离只有一米开外的五个敌人,穿上几十个透明窟窿的那回,就是在这蟒河上发生过的事,事后,因为她违反俘虏政策,打死举手告饶的伪军而受到处分。

“你疯了吗?”

于而龙头一回朝他妻子拍桌子。

芦花沉静地回答:“如果你还有一点点人味,如果你还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共产党员的话……”

那五个为非作歹的伪军,做梦也没有想到会碰到芦花的枪口上。无论如何认不出站在舱板上的年轻人,是女扮男装的石湖支队指导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复仇之神。

“站起来!”她猛喝二声。

这帮轮奸犯还吆五喝六地喊:“滚!”

“你们睁开眼看看我是谁?”

“指导员,快救救我……”被绑在后舱的这个可怜的钓鱼人大声呼救起来。

“啊?”那五个畜生这才如梦初醒地提着裤子狼狈地站起,颤抖着叩求芦花饶命。

望着船舱里那个被剥得光光的年轻媳妇,让这些畜生糟蹋得死去活来。而且那是怀有身孕的人啊!如今下体血淋淋地,奄奄一息晕死在那里。于是,芦花,安详地把那支匣枪塞回腰间,拿起匪徒们的一支轻机枪,在手里掂量着。

“救命!饶饶我们吧!”死期不远的伪军呼天抢地地哀求。

芦花招呼那个眼看妻子被糟蹋的丈夫过来,他刚走到指导员身边,只听哒哒哒的一阵连发,朝那五个举手投降的伪军前胸和脑袋射去。子弹把舱板都穿了几十个洞眼,满舱到处飞溅着红的肉末,白的脑浆,因为距离太近了,芦花自己也成了个血人。

和于而龙一起来处理这次枪杀俘虏的分区保卫部长有意替她开脱:“他们拒绝投降,是不?”

“没有。”

“他们至少不曾举手?”

“也没有。”

“那么说,不肯缴械?”

“你不用问了,我就是不能让他们从我手坚活着走开!”

“为什么?为什么?芦花……”

“因为他们是一群伤天害理的畜生!”这个复仇之神说:“我都嫌弄脏了我的枪,是用他们的武器结果他们的。”

她惟一承认的错误,就是不该打坏人家的船。

唉!谁让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感情动物呢!于而龙感慨地说:“不过,你还是应该找找我。”

“你是泥菩萨过江,我知情。”

“那你也该找找政府!”

他又痛苦样地笑:“看政府在什么人手里?那一年,翻箱倒柜,陈谷子烂芝麻都给折腾出来的时候,我这个残废人也不放过,非咬我当过鬼子的情报员,分明是冒名顶替的假良民证,是糊弄鬼子的,过了几十年,弄假成真,叫你哭不得笑不得。”

“哦?”

“我去找县委王书记,他说记不得了,可当年事情是他办的,他不认账,我可洗不清。谁知我顶替的是个有人命血债的家伙呀!有人说:‘快给支队长写信吧,他不会把脖子缩回去的。’可我一听你们工厂来外调的人,说的那些话,晓得你日子也好过不了。——吃啊!缺盐少酱,可惜了那条大元鱼。”他把酒碗又推回来,于而龙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短了一截,心里奇怪:他什么时候手又受过伤?真是黄鼠狼单咬病鸡了。

“当就当吧!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不会那么便宜的,他们非逼着我交待杀过人的罪行,天哪,我杀过猪,宰过牛,哪会杀人呀!你们工厂的人,还有县里的人,眼睛瞪得铜铃大:‘你不杀就休想过关!’好吧,捆绑吊打,折磨得受不了,只好开了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