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作家(第4/6页)
到了宫岸家附近,我找了个公用电话亭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我这就过去。
“马上就到?这……有点棘手啊,我正忙着工作。”
女作家明显很狼狈。听她这样惊慌失措,反而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只是来送校样,放在玄关我就回去,老师尽管专心写作好了。”
我这样一说,她就很难拒绝了。沉默片刻后,她才略显冷淡地说:“好吧。我会知会外子,到时就请你把校样交给他。”
到了宫岸家,从玄关出来的果然是她那竹竿丈夫。他看起来比以前愈发清瘦,双眼也发红充血。又要做家务又要带小孩,显然很辛苦。我把校样递给他。
“老师近来可好?感觉相当忙碌啊。”
“是啊,好像在赶什么稿子。承蒙你特意跑一趟,她却没出面接待,实在很抱歉。”
他神色谦恭地频频鞠躬道歉。就在这时,里间传出婴儿的哭声。他道声“失陪”,回身入内,不一会儿又抱着婴儿折返。
“哈哈哈,一刻没人看着都不行,真服了他。”
他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婴儿仍在哭个不停,那副模样实在不怎么可爱。可能是哭得太用力了,脸蛋涨得通红,活像烫熟了的平家蟹[1]。
“他这么精神活泼,不是再好不过嘛。”
说完这句不痛不痒的话,我便告辞离去。
出门后,我没有回原路,而是绕到房子背面。我知道宫岸玲子的工作室就在那里。
我伸手攀住院墙,踮脚朝里张望。庭院中花木的对面有一扇很大的窗子,上面挂着白色蕾丝窗帘。
透过窗帘,依稀可见宫岸玲子穿着粉红色T恤的身影。许久未见,她并没有多大变化。她坐在文字处理机前,默默地敲着键盘,不时活动活动脖子,伸手抓抓屁股。
好像没什么异样。
我不经意地环视周围。窗子斜下方放着一台大得离谱的空调室外机,发出嗡嗡的运转声。看着这幕景象,我不觉怀念起空调的凉风,离开院墙,踏上了归途。
出版界开始传出流言,说宫岸玲子变得不愿和人打交道。因为产后都已经一年了,谁也没再见到她。各色小道消息满天飞,不是说她生子后暴肥,就是说她整容手术失败,但这些都被包括我在内的几位编辑一致否定。说来叫人吃惊,除我之外,还有不少人也隔着窗子偷瞧过,据说有一位还被附近的主妇逮个正着,险些被当成色狼收拾。
据最近偷看过的人透露,她依然很热心写作,不时也停下手,哄哄已经长大了一点的小孩。
“该不会是生了孩子后热爱家庭,不想再和出版界的怪人来往了吧?”那位编辑不无自嘲地说,“但也无所谓。只要她肯替我们公司写稿,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实际上,她的创作很受好评,小说也同休产假前一样畅销。
可是有一天,我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那天风和日丽,明明才四月,却暖和得让人想脱掉外套。我来到暌违已久的宫岸家,给她送小说单行本的样书。按响宫岸名牌下方的门铃后,我像往常一样,等着女作家的丈夫应门。
不料一按再按,依然没听到那个细弱的声音回应。今天来之前我已联系过了,真想不通怎么会没人在家。
我绕到房子后面,像上次那样扒着院墙朝里窥探。窗子上依然挂着窗帘,但室内的情形清晰可见。宫岸玲子正在房间里埋头写作,和上次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要说有不同,大概就是她换上了春装毛衣。
既然在家,有人按门铃好歹答应一声呀。莫非房间里有隔音设备,听不到声音?
正转着念头,我又注意到那台空调室外机。天气这么温暖,它却运转依旧。
这也太浪费电了!
穷哈哈如我,不由自主就冒出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