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司铎探监(第4/7页)

“您认为治疗一个伤者属于滔天大罪吗?”

“我的意见并不中肯”,议事司铎闪烁其词。“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的看法是,我们对同类的一切帮助都应该被认为是值得嘉许的,但是如你的情况那样,其中卷入了一场反叛,就永远不值得赞扬。已故院长的想法有时不对,想必他会过分赞同这种给予反叛者的仁慈。至少我们庆幸没有人能够拿出证据。”

“假如不是您的关照让我免遭酷刑,他们会毫不费力地得到证据的”,囚犯耸耸肩说。“我已经向您表示过感谢了。”

“我们得到一句格言的保护:法律禁止世俗之人对神职人员用刑”,议事司铎带着获胜的神情说。“然而不要忘记,在某些方面,比如风化问题上,你仍然受到强烈怀疑,如果有人提出新的要求,你也许还要出庭应审。对于这个世界上的权力,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但是要知道,只要反叛者与异端纠缠在一起,教会与秩序的利益就会继续合二为一。”

“我明白这一切”,囚犯低下头说。“我的不可靠的安全将完全取决于主教的良好意愿,然而他的权力有可能减弱,他的观点也有可能改变。没有什么可以证明,半年之后,我离火苗不会跟今天一样近。”

“难道这不是你一生都在害怕的事情吗?”议事司铎说。

“当年您向我传授文学和科学基础知识的时代,有个认罪的人在布鲁日被烧死,不知道他犯下的罪行是真是假,一个佣人向我讲述了他遭受的折磨”,囚犯这样回答。“为了增加这出戏的趣味,人们用一条长链子将他系在柱子上,这样他浑身着火以后可以跑来跑去,直到扑面倒在地上,或者不如直截了当地说,倒在火炭上。我常常想,这个可怕的场景所包含的寓意,就是一个基本上自由的人的状态。”

“你不认为我们全都如此吗?”议事司铎说。“我的一生是平静的,我敢说,也是清白的。但是我活了八十岁,也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是束缚。”

“平静,是的”,哲学家说,“清白,不是。”

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用上了一种几乎是争吵的语气,使这场谈话渐渐变得如同当年师徒二人之间的辩论。议事司铎决定忍受一切,暗自祈望能想出一些有说服力的词语。

“我又犯错误了”,泽农终于用平静一些的声音说。“但是,请不要吃惊,父亲,您的好意看上去像一个陷阱。我见过几次最尊敬的主教大人,我并不认为他是一个虔敬之人。”

“主教对你的爱不会比勒·科克对你的恨更多”,议事司铎忍住泪水说。“只有我……但是,你是他们之间较量的一颗棋子,除此之外”,他的声音平静了一点,继续说,“主教大人也并非没有常人的虚荣,如果能够将一个不信神的人拉回上帝身边,让他说服同类,主教也会引以为荣。对教会而言,明天的仪式所取得的胜利,比你的死更有意义。”

“主教应该知道,倘若由我来捍卫基督教的真理,恐怕会适得其反。”

“这就是你不明白的地方”,老人又接着说下去。“人们很快就会忘记一个人收回前言的理由,但是他写的东西会留下来。有人认为你在圣科姆济贫院的居留形迹可疑,然而你的一些朋友已经指出,这是一位基督徒谦卑的苦行,你对过去的荒唐生活感到后悔,故而改名换姓,默默地一心行善。上帝原谅我吧”,他勉强微笑一下补充道,“我没有以圣阿历克西为例,他装扮成穷人回到自己出生的宫殿里生活。”

“圣阿历克西每时每刻都冒着被他虔诚的妻子认出来的风险”,哲学家开玩笑地说。“我的心灵还没有坚强到这个地步。”

帕托洛梅·康帕努斯皱了皱眉头,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再次令他感到不快。泽农在这张衰老的面孔上看到一种痛苦的表情,不禁心生怜悯。他轻声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