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儿正经没有 六(第4/6页)

“你是不信,要不说你们这些汉学家浅薄呢,哪儿懂我们中国的事儿啊?骟了!为民族利益给骟了!”我比画着对洋人嚷,“国家需要女的。”

“为什么?女的哪儿去了?”

“真他妈累——女的哪儿也没去,都在,都没用!就瞧上他了,希望他代表妇女。”

“为什么?他长得漂亮?”

“算了算了,杨重你跟他说吧,我歇会儿去。”我走到一边。

“不是他长得漂亮,而是他有特殊本领,这特殊本领一般女的没有。”杨重比画着拳击动作,“拳击,懂了吧?派他和你们玩拳。”

“懂了。西方也有,拳击。”

“懂了就好。”我走回来,“跟你们说话真费劲。”

“为什么?让男运动员装女运动员?”

“又来了不是?为了赢你们呗。”

“他答应了?”

“答应了,组织上做了工作。”我指指脑袋,“这里面——通了。”

“噢,洗脑了。”

“什么洗脑啊?思想工作做通了!心情愉快了——干什么都可以了!”

“噢,原来你们的女排都这么训练出来的。”

“哎哟,这可不是,你别瞎说。我们的女排女篮女乒都是正经八百的娘儿们,我那是小说,说笑话儿。告诉大家,只要你不把自个儿当人就没人拿你当人找你的麻烦你也就痛快了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

“你这个小说一定通不过审查。”洋人斜着眼儿看我,“反动。”

“一点不反动。”我哈哈大笑,“岂止不反动,还为虎作伥呢。”

“我不跟你说了。”洋人拔腿往别处走,“没正经。”

“你回来你回来。”我拉住洋人胳膊,“我怎么没正经了?”

“嗯,不严肃。”洋人瞧着我遗憾地摇头。

“我怎么不严肃了?没写德先生赛先生?”

“你鼓吹像狗一样生活,我们西方人,反感。”

“这你就不懂喽。我们东方人从来都是把肉体和灵魂看成反比关系,肉体越堕落灵魂越有得救的可能。我们比你们看的透,历史感比你们强,从来都是让历史告诉未来——没现在什么事。”

“语无伦次——你!”洋人用手戳点着我胸脯说,“穷欢乐!”

我哈哈大笑,戳着洋人胸脯说:“这回让你说对了,就是穷欢乐。穷且志坚,自个儿给自个儿找台阶儿下,可钦可佩吧?”

“这帮傻逼!”洋人们干笑着走开后,我对杨重说,“以为中国人都是没头脑和不高兴呢。中国人真跟他们抖起机灵一人能涮他们一筐。”

“方言你过来。”于观站在一边叫我。他正和一个小瘦子说话儿,小瘦子一边说话一边用手在牛仔裤上擦摸。他又脏又年轻,大概是个颓废的诗人兼手淫犯。

“他拿了份什么请愿书叫咱签名。”于观递给我一张皱巴巴的纸,那纸好像被尿过又阴干似的,发出一股骚味儿。

“是这样,”小瘦子十分紧张又装得挺坦然地说,“我们想趁政府正乱的时候跟他们多要点人权。好多人都签了,大尾巴狼一个没拉。”

“不签!”我把纸摔回小瘦子怀里,恶声恶气地说,“管你们那么多闲事呢!少拉着我们犯错误,我们这点人权够用了,多了还不会使呢!”

“你们就是鼓吹‘全盘西化’那帮吧?”杨重说,“回去告诉你们头儿,小诸葛亮脱裤衩——装明‘灯儿’!都想试巴着给中国指道儿,我们还哪儿都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