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儿正经没有 六(第3/6页)

“你回过故国吗?”台湾女士问。

“没有。”马青说,“老家也没人了,回去也让人当外国人歧视。要不说没根呢,寻都没地儿寻去。”

“这就是杂种的悲哀。”

“一个外国人,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老家有石油都不回去钻去,生陪着中国人混,有难同当,有福不享,这是多么伟大的情怀——你们中国人再不爱国那可太不应该了。”

“真是,咱们海峡两岸的中国人快握握手吧。”吴胖子和台湾女士握手。

“还有我们香港呢。”香港男人忙伸出手,“我们香港人也是中国人。”

“你们就算了吧。”马青说,“很难说你这样的是什么人。”

“啊,我们香港和大陆台湾两地的情况都不一样。”

“不一样就对了。赶紧巴结我们离台湾远点儿,否则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这样吧。”吴胖子指着两个海外中国人说,“你们两家一家给我们每个人出本书吧,稿费开高点,用你们的货币支付,到时候我们也好为你们说话,不搞满门抄斩。”

“只怕你们的书在我们台湾也得被列为禁书。”

“没关系,我们给你们写就不写这种过激的书,用我们这儿的话讲:反动黄色。”

“放心。”马青对两位不同的“胞”说,“有写这个的,甭你们的党棍动手,我们就先把他掐死。这全是多面手,‘四人帮’回来也难不住我们。”

“不要认真,不要认真。”香港人对台湾人说,“他们这是开玩笑呢——你们是在开玩笑吧?”

“你错了,你们全错了。我们从来不开玩笑,说的都是真话。”

“你不了解大陆。”香港人一个劲儿对台湾人说,“我经常回来,比你了解。大陆现在很开放,年轻人要不说点过头话就不时髦。”

“你们要老跟我们打岔,不办实事,”马青说,“那我们只好以武力相威胁。”

“我下一篇小说的名字叫《千万别把我当人》。”我郑重其事地对几个洋人说。

洋人嘻嘻地笑:“为什么?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主要就是说,一个中国人对全体中国人的恳求:千万别把我当人!把我当人就坏了,我就有人的毛病了,咱民族的事就不好办了。”杨重替我解释后转向我,“是不是这意思方言?”

“是这意思。”我点头,“现在我们民族的首要问题还不是个人幸福,而是全体腾飞。”

“为什么?”洋人不明白,“全体是谁?”

“就是大家伙儿——敢情洋人也有傻逼。”我对杨重说,“什么都不明白。”

“嗯,他们傻着呢。”

“我们中国人说的大家伙儿里不包括个人。”我对洋人说,“我们顶瞧不上的就是你们的个人主义。打山顶洞人那会儿我们就知道得摽着膀子干。”

“你写的,就是,人民一齐飞上天?”洋人做了个夸张的飞翔姿势,“怎么个飞法?”

“拿绳拴着——我写的不是这个,我写的是一个男的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女的,还变得特愉快,特高兴。”

“嗯,这个在西方有,两性人,同性恋。”

“傻逼,噢,对不起对不起——我写的不是这么回事。既不是两性人又不是同性恋,就是一爷们儿,生给变了。”

“为什么?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