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主 二(第4/7页)

于观、宝康、丁小鲁一群人步入舞会大厅时,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大型庆丰收群雕,一组组造型迥异的痛饮形象叠错有致地环布四周,男人们和女人们从堵住嘴遮住脸的倒竖的酒瓶后面露出喜悦的眼睛。

“天哪!中国老百姓真是世界上最好的老百姓。”于观激动地说,“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过奢的要求。”

爵士鼓惊天动地响起来,势如滚雷,管弦齐鸣,群塑活动起来,像听到号令的团体操表演者奔跑穿插站住,以不同的摆幅摇扭着,渐次亢奋狂热,像一锅滚开的粥。

“跳,跳,都起来跳。”于观像活动木桩似的跳着密宗迪斯科,充满内心激情严肃地对纷纷坐下来的众人说,“这没有一定之规,只要跳起来。”

夜晚,雨仍在下,但是小了。亮着路灯的马路上水雾蒙蒙,街上的行人都耸肩缩颈匆匆而行,商店的霓虹灯在雨雾中红绿模糊一片。

于观、丁小鲁、宝康等人挤在一辆计程车里又说又笑。司机提心吊胆地注视着路边驶过的一个个朦胧的交通警岗,抱怨说:

“一下上来六个,警察看见非罚我钱。”

“你老嘟囔什么呀,烦不烦?”坐在前座回头扒着说话的马青说,“再嘟囔你下去。不就罚两个钱嘛。”

“又不是罚你,你当然没事。”司机一面小心地驾驶,一面回嘴,“换我我也会说。”

“跟你们在一起真快活。”宝康感慨地说,“什么都不在乎,活着真舒心。”

“无赖呗,你要是无赖了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被杨重和宝康紧紧挤着的林蓓说。

“不不,我认为这个无赖的意思应该是无所依赖。”宝康沉思地说,“噢,你写的那些诗我都看过,我很喜欢。”

“我才没有写过什么诗呢。”林蓓笑着说,“我才不是什么诗人,你被他们骗了,我是临时被抓了差冒名顶替的。”

“真的?真有意思。那你也不是梦蝶了?”宝康问坐在他另一边的丁小鲁。

“不是。”

“我说呢,我在台上还纳闷呢,梦蝶怎么换模样了,我记错了?别露怯。”

“这可不怪我们,是于观干的好事,要算账找他算。”

“没关系,一点都没关系,哈哈。不过我一点都没看出你是假的。”宝康对林蓓说,“你的气质很好,很有诗人的风度。”

“瞧,开始诱了。”杨重伏在前座小声对马青说。

“嗯,咱学学,跟作家好好学学。”马青盯着宝康。

“你们这几个里,我发觉杨重风度最好。”宝康又说,“比较深沉。”

“得得,哥儿们,你别骂我。”杨重拍拍宝康的肩膀,“我知道我傻。”

“喂,作家,你到了。”计程车在路边停下,马青对宝康说。

“等一下。”宝康伸头看了看窗外,急急掏出记事本和笔塞到林蓓手里,“你把你的电话留一个给我,我有事可以找你。”

“我只有团里电话,而且你打这个电话不一定找得着我,我没排练一般不在团里。”林蓓一边说一边把电话号码写上,连笔带本还给宝康,“你要打这个电话找不着我,就打电话给小鲁,她知道我在哪儿。”

“那你也把你电话留给我吧。”宝康把记事本和笔递给丁小鲁,丁小鲁潦草地写了串阿拉伯数字。

“你们的电话我都有了,不用留了。”宝康把本笔装回衣兜,扒开人腿往车外钻,“再见,哥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