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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塞医生匆匆披上外衣,到两三个病人家去。到了每家人家,他少不得谈到关于塞克罗·格朗德森林眼看就要发生的争夺战。人人都想听听最新的消息。既然医生是奥拉旭的知己朋友,他就一定能够讲给大家听。随后,他赶到学校去。自从他参加的那个党上次执政的时候起,他就当上了这所学校的校长。他到底没有被辞掉,因为那所新校舍正是他发起盖的,而且教师们——全是女的——又坚决拥护他,如果把他辞掉了,一定会叫大家议论纷纷。他走进院子,穿过一间前房。这会儿,他已经全忘了埃丝特,也全忘了德奥多罗。他把塞克罗·格朗德森林忘了个一干二净。他在想本周末学校里要筹备举行植树节庆祝会的事。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奔过来,紧紧抱住了医生的两条又短又粗的腿,他就打发他们当中的两三个去找副校长和葡萄牙语教员。接着他穿过了一间教室,学生们在他进去的时候都站起来。他挥挥手,要他们坐下,一直走到副校长和不少教师在等着他的地方。

他倒在一把椅子上,把帽子和手术箱放在桌子上,掏出一条手绢,擦掉胖脸上淌下来的汗水。

“节目全排好了。”副校长通知他说。

“说出来听听看。”

“哦,我们先在这儿开会,有一篇演讲——”

“维尔吉里奥博士不能来了,他为了奥拉旭上校的事,明天要上伊列乌斯去。当然啦,可以由埃斯塔尼斯劳来讲的。”

埃斯塔尼斯劳是个私立学校教师,不管费拉达斯举行什么集会,他总得义不容辞地演讲一番。他每次演讲的时候,不管是什么场合,老是用一套同样的词藻,同样的比喻,以致全镇的人都十分熟悉这种演讲,他们管它叫“埃斯塔尼斯劳式的演讲”。

“太可惜了,”有一个教师惋惜地说,她是个瘦瘦的小个子,非常钦佩维尔吉里奥,“他讲得真好,人又长得那么漂亮。”

别人都笑起来了。热塞医生还在擦汗。

“我可以帮你什么忙吗?”他问。

副校长继续简单扼要地讲已经排好的节目。

“那好,第一项,学校里举行隆重的大会,埃斯塔尼斯劳教师演讲,”她一边念,一边把节目单上的名字改了,“接下来是学生的朗诵,最末一项,全体合唱《植树节之歌》。过后,全体列队开往天主堂广场。在那边种下一株可可树,由弗雷塔斯医生发表讲话,伊雷内女教师诗歌朗诵。”

“好极了,好极了。”医生搓着双手说。他打开手提包,拿出一叠对折的稿纸。那是他的演讲稿,他就开始念给教师们听。他声如洪钟,越念越上劲,因为应该打一些手势,就站起身来,这样可以方便些。孩子们挤在门口,尽管副校长对他们连声“嘘”着,他们还是不肯静下来。然而,热塞医生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因为他被自己的文才陶醉了,他着重地念着:

树木是天主赐给人类的礼物。它是我们在植物界的兄弟,它给我们清凉的树荫、甘美的果实以及有用的木材,那是制造家具以及其他使生活舒适的东西时所必需的。那些发现我们这亲爱的巴西的帆船,就是用树干做成的。小朋友们应该爱护树木,并且尊敬树木。

“妙极了,妙极了。”副校长拍手叫道,别人也都附和着说:“讲得真出色——一定大受欢迎。”

热塞医生每个汗毛孔里都冒着汗。他把手绢在脸上抹了一遍,对那些还站在门口的孩子们吆喝了一声,他们这才匆匆地溜了。

“还不错,是吧?”他说,一面又坐下了,“我昨天晚上一口气写成的。我前几天没空写,因为我那位朋友和他的太太待在我家里,我当然要尽些招待的责任。”

“如果我听见的消息属实的话,”有一个教师说,“那么拿堂娜埃丝特来说,就根本不用你来费心了。人家说维尔吉里奥博士整天在招待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