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4页)

她想再睡过去,但她知道她不可以。她需要回家躲藏起来,清理干净自己然后熬过这一段。创伤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奢侈的。实际上,雪儿并不存在。她知道这一点。这是她的选择,但并不会是永远。将来的某个时候她可以完全地暴露在这个世界里,但那个时刻不是现在。她呻吟着扶着墙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她的人字拖,随后蹬在脚上。她受伤的脚踝疼痛难忍,用她的前脚掌着地来避免弄脏她本来就已经弄脏的伤口,不禁使她咝咝地倒吸冷气,但她还是做到了,而且至少现在她不再需要祈祷地上没有玻璃碎片了。她一只手扶着墙,低头寻找着她的假发。假发的一半已经浸在下水道里,发丝纠缠在一起变得破破烂烂的,发梢沾上脏水变成黑色。

不值得再弯腰把它捡出来。她需要用尽所有的力气让自己回到家里。

她花了20分钟才跛着脚走回到她放背包的地方,一路上扶着墙和路灯,时不时地停下来让受伤的脚休息,像一匹马一样。当她到达那里时,她又想在门后蜷缩起来,在这里没人能找得到她,然后一直睡到天大亮。她跌坐在地上,把自己紧紧地蜷缩在手肘里。你不能睡在这里,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他真的伤害到你,如果你真的需要帮助,没人能找到你,直到你开始发臭。她脱掉身上肮脏又满是血迹的妓女服装,直接丢在地上。她不会再穿它们了。她怀疑自己是否想再次穿上这样的衣服,但无论怎么说,这些已经被毁掉了。

她将手机开机来查看时间,惊讶地发现已经接近四点钟。她睡着的时候感觉像是只有几分钟那样。她发现了一小包湿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脸,吃惊地看着从脸上擦下来的黑泥和铁锈色的血迹。掏出她的小镜子检查自己的脸,几乎已经认不出是她自己。她的右眼肿胀得几乎完全闭合,嘴巴歪向一边,下嘴唇几乎不能听从她闭上嘴的命令。一条变干的血迹顺着她的右鼻孔流出来。她小心翼翼地轻擦那血迹,直到它被擦干净。她鼻子本身看上去还可以,但是疼痛来自内部,好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了。我的主啊,她心想,我得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我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都会十分引人注目。

她穿上平时穿的衣服,全身被包裹上的感觉好多了。从头发里取出最后一个发夹,将头发散开。她受伤的脚缓慢地伸进一只雪地靴里,由于疼痛从齿间急促地吸着气,但穿上鞋之后感觉好多了,至少脚踝有了支撑,而伤口也能踩在柔软的鞋垫。

至少他没把我的包拿走,她心想,对这小小的仁慈心存感激。我还可以用我的牡蛎卡。

雪儿翻身跪在地上,像下犬式那样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

夜间巴士上满是喝醉酒的人。要么就是醉汉,要么就是疲惫的夜班工人穿着他们的荧光制服打瞌睡。每个人都陷入他们自己的筋疲力尽中,麻木地盯着他们面前几英寸的斑点,她对此很欣慰。她做到最后一排的座位,扭过脸不让司机看见,靠着窗户蜷缩着身子。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河边的天空呈现出肉粉色的条纹。伦敦,她心想,你本来应该是我的救命稻草。你还记得吗?我本不打算像其他的女孩一样,进进出出抚育院,每次回去都会在成为站街的妓女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深夜里被殴打,那就是一个让人最后成为瘾君子的地方。天哪,这实在太痛了。我记得我前几个月在一个包里找到一些曲马多。那药也许还没过期。至少我可以睡一觉,在我回家之后。

当车子行驶过旺兹沃思路,朝薰衣草山开去时,她意识到自己又要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也许我得了脑震荡,她心想。我的脑袋遭到太多重击。如果你得了脑震荡,你不会有意识地想睡觉。我必须保持清醒。我必须让自己保持清醒,直到回到家中。维斯塔知道应该做什么,当我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