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4页)

她伸了伸懒腰,拿起手机查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她又睡了整整一下午。而后她从很热的床上坐了起来。她睡觉的时候窗户是关着的,现在房间里热得像烤箱一样。身上黏糊糊的都是汗,头发黏在了头皮上。难怪我会做这么奇怪的梦,我的脑袋都要被烫熟了。

她从床上溜下来,便将袍子——绸缎的面料,和服的款式,TK Maxx里标价16.99英镑,至少她买的话要花这么多——披在她睡衣的外面,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小古怪从床上跳了下来,踱步穿过房间,跳上窗台搜寻着清爽。

气温一点没有要下降的意思,尽管楼下花园的树荫在渐渐拉长,但没有一丝傍晚的微风。电风扇,她想着。我很可能需要买一台电风扇:太笨重了,没法藏在衣服底下。但是应该会很管用,躺在床上风就可以像流水一样扑面而来。

她觉得非常渴,径直走到洗碗池前接满了一大杯水——她所有的锅碗瓢盆全都来自酒吧或者咖啡馆外面的桌子,在她路过的时候偷偷放进她的背包里,其中有些还沾着番茄酱或者啤酒沫。从水管里流出来的水是温热的,但是在房子的这个高度,等水管里的温水排出还不如直接这么喝。她将一大杯水一口气喝完,又接了一杯走回床边,掏出她的小镜子开始补妆,舔了舔手指擦掉睡花了的眼线。

现在她醒了,开始想着楼下新来的女人。那不是一个好的开始。当雪儿走进房间的时候,她看上去好像觉得会被刺伤在床上似的。不应该在你的邻居那里留下坏名声,除了这一点,雪儿还是个善良的女孩。那个女人看上去好像经历了一场撞车事故一样,而且今天是她第一天搬进新家。应该让她高兴一下——尽管她直接住进了尼基的房间。

我应该告诉她,雪儿心说,在那位女士将她的东西全部扔掉之前,应该通知她一下,她也许还想要呢。

她抓起手机——一部三星手机,因为她自己并不是苹果手机的粉丝——开始查找通信录,没用多久就找到了,尼基的号码是这部手机里仅有的六个手机号里的第三个。她按下拨出键,听着接通提示音响到最后。没有语音邮箱。尼基从来不用语音邮箱,说是如果有人真的需要联系她,他们会一直打给她的。

好吧,雪儿心想。管她呢,她要是这个态度就不去管那么多。她将手机塞到胸罩里,以防她打过来,跳下床,找了一双人字拖,将头发扎成一束马尾。她还是无法摆脱对尼基的那种悲伤。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她心想。我以为她至少会和我告个别。之后她耸耸肩,将这忧伤抛在脑后,开始洗脸。在雪儿的人生中,没有人会陪伴她太久。如果你让这种感觉泛滥,她告诫自己,你就完蛋了,所以放手别再想她。如果她不想和你说话,那就叫她去死吧。

她在考虑要不要把妆再化浓一点,随即放弃了这个想法。“我俩都是女生,”她对着猫说道,而猫眨了眨它那翡翠般的眼睛表示它在听,“不需要化太浓的妆。”

她走向冰箱。各大超市给自己的品牌产品用更精明的手段贴上防盗标签,但对他们自有品牌就不那么上心了,除了雪利酒。雪利酒,老流浪汉的必备品,通常都会在瓶颈处裹上一个大的黑色防盗标签。但雪儿现在已经尝试了很多成人的东西:橄榄和雪利酒,苦艾酒和红葡萄酒。其中她最喜欢的酒是霓虹蓝酒,但这酒出乎意料地难偷到。

冰箱里切片奶酪和番茄酱旁边,有一瓶森宝利超市自有的百利甜酒,只被喝掉了几英寸。她将它从冰箱里拿出来,又拿了一条巧克力和一包金色奇迹牌盒装的肉香味薯片,径直走到楼下,然而迎接她敲门声的是一片寂静。但是她感觉到,更准确地说是听到,脚步声停留在了门后。她再次敲了敲门,仔细听着回应。杰拉德关掉了他的音乐,他应该是出去了。他一直都在放着音乐,从他早上起床开始到晚上十一点准时结束。他房间安静的时间只有他出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