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3/3页)

这一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在其他的一切都很正常的时候,这一不同寻常的景象使她无法思考。“天啊。”她吃惊道。接着,她看到了那幅她父亲的画《哭泣的男孩》歪斜地挂在墙上,她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天啊。”她重复着。

她听到侯赛因将她的行李箱拖进了门,便无言地摸索着走下楼梯,像个正常的老年人一样紧紧地抓住了楼梯的扶手。她的腿在颤抖,眼眶开始变得湿润。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六十九年,在她周围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邻居们搬进搬出,但这里一直是她的安全屋。从来没有人在未被邀请之前进到她的房间,从来没有人闯进来过。

她终于走下了楼梯,当她感觉到脚下那结实的地面时,一种无助和恐惧席卷而来。玄关的地面上散落着雨伞和拐棍儿,她父亲那些珍贵的图书从书架上被人扔到了山寨阿克斯明斯特地毯上,她的大衣,她母亲的帽子——那些人造革的球状帽子,上面装饰着布料做的玫瑰花,她一直舍不得送到慈善商店——被人从墙上的挂钩上扯下来,随意扔在地上踩踏。“天啊。”她再次重复着。侯赛因拎着那皮箱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才看到眼前的混乱景象,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她不想再往前走了,只想转身离开这里,回到伊尔弗拉库姆去,不用再面对这一切。抬眼看了看走廊尽头她的小厨房,本应是后门的地方现在照进来一束阳光。后门是大开着的,应该是在她度假的时候被踢开或者撬开的,而那时的她也许在睡梦中或者享用早餐,还有可能在海鸥的叫声或者海浪的声音中享受宁静。

维斯塔将一只手放在胸前,她能感受到心脏在胸膛里怦怦地跳动。她跨过倒在地上的伞架,凝视着起居室。窗帘是拉开的,但网格窗帘没被拉开,有一丝阳光照射进来,即使像今天这样明媚的夏日,投射进来的阳光也是那么微弱。她打开电灯的开关,环视着她的四周,感觉泪水将要夺眶而出。

“哦,侯赛因。”她抽泣着说,“哦,我的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