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3页)

侯赛因耸耸肩,说道:“没有吧,我觉得她还好,没惹什么麻烦。有个新来的女的,搬进了尼基的房间。”

“啊?尼基到现在还没回来吗?”

“是呢,杳无音信。而她的房租到期了,所以‘嘭’,她就成了过去时。”

“这还真是奇怪啊。”维斯塔说道,“她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姑娘呢,我感觉她不像是这种人啊。”

侯赛因豪爽地耸耸肩,好像这是他的习惯:“我也这么觉得。但是现在就是这样了,你也知道房东这个人,他可不会浪费任何一天空着房子不去收房租的。”

“好吧。”维斯塔发出一声感慨,继续说道,“她就这么走了?我真不敢相信。连句告别都没有?都没去向雪儿告别?”

“据我所知没有。”

“好吧,”维斯塔再次感慨道。年轻人随意搬迁一直使她吃惊不已。“可能她回格拉斯哥了吧,是不是她和她的父母和解了?你听说没?”

“维斯塔,”侯赛因说,“谁都不和我谈论任何事。有时候我觉得这房子里也就只有你知道我是会说英语的。”

“好吧。”维斯塔说道。“新来的女房客怎么样?”

“我不知道。”侯赛因回答说,“她今天才来的,我听到房东请她进来,所以我就……”

“哈哈,你这胆小鬼。”

他再次耸了耸肩。她当然是对的,在他这个年纪的男人不应该总躲着陌生人,就算他们是和罗伊·普利斯在一起。他们已经走到了台阶处,他弯腰将行李箱的扶手收回去,拎起箱子走向了大门口。“我的老天爷啊,夫人,你这箱子里都放了些什么?”

“哦,真是抱歉。”她答道,“我实在没地方藏尸体,我就那么个小屋子。”

“那你到底杀了多少人啊?你有没有自控能力啊?这才走了两个星期。”

她在他的后面走上台阶,尽量避免弯曲她的膝盖。她已经等不及要坐下来歇歇脚,再为自己泡杯茶。房间里没什么吃的,但她有先见之明,在她离开之前存了一品脱的高温杀菌牛奶。虽然比不上鲜牛奶,但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再说她今天绝对不会再离开这房子了。她确定食品罐里还有一包消化饼干,冰箱里还有一块切达奶酪。很多时候随着年龄增长,日益减少的食欲还真是方便。

侯赛因打开前门,侧身站到一边请她先进。从杰拉德·布赖特的房间传来一段音乐,是由钢琴和悠扬的大提琴演奏的,一遍一遍地演奏着,仿佛从她离开去伊尔弗拉库姆那天起就一直在演奏,仿佛她只是出门去街角的商店买东西回来。她走进玄关,注意到她熟悉的童年味道——灰尘的味道,还有一丝丝湿润的气息——夹杂着另一种陌生的味道。这味道……像是肉的味道,她心想,像是地板里有什么死掉的东西正在慢慢风干。她默默对自己说,我们需要把这个地方彻底通风,这楼梯间缺乏空气流通,尤其是大部分时间所有的门都是关闭的。

她伸了伸腰,旅途终于结束了,顺手翻看着门廊桌上的信件。其中有几封是传单——都是些平常的传单,动物慈善中心觉得她会轻易上当受骗,老年人保险公司提醒着她正在慢慢死去。“啊,回家的感觉真好。”她说道,尽管自己也不确定信不信这胡话。

“还真没有别的地方能比得上它呢。”侯赛因回应道,她还真怀念他声音里那微弱的嘲弄呢。

她鼓起腮帮长出了一口气,将这些信件塞进包里,回头直接扔到回收垃圾箱里就好了。“我能请你喝杯茶吗?”她向侯赛因提议道,“在你出门之前?”

他看了看手表,然后说道:“可以啊,我也不是很着急。”

她从手提包里掏出钥匙。“那我先用水壶烧上水。”

当她走进她在楼梯间下面那窄小的门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公寓里的空气太新鲜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还在心里怀疑是不是她离开去德文郡的时候忘记关窗户了,但当她打开楼梯间的灯之后,看到了她的伞架——确切地说是她妈妈的伞架——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