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泾渭殊途(第2/12页)

“你们将我又踢又捆,一人赏一拳,我才能多少消些气。”伍连德揉着手背,冷笑道,“怎么,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是想着打还回来?”

娄方忌他身份,皆敢怒不敢言。“不敢!”

“料你们也不敢!”伍连德走到皮箱边,俯身翻找。

娄得召怕他又要耍花招,忙急道:“星联大人找什么?还想……还想变着法儿拿我们出气吗?”

伍连德一抬手臂,道:“刚才被你牙齿一硌,这拳头也破皮了,我找些药水涂抹下伤口。”

说着,伍连德择出一个小瓶,将瓶中的透明药液倾在一团棉絮上。

方九忍不住道:“星联大人……你倒的是药酒吗?怎闻不见酒味?”

伍连德回头,见他俩儿一个鼻歪,一个唇肿,面上似乎也有些不忍。“这药水消肿止痛的功效,可比你们那种治跌打的药酒强得多。唉,方才我正在气头上,下手便重了些……算了,你们先拿这个擦擦吧。”

伍连德说罢,将那蘸药的棉絮扯成两份,递给娄方二人。

方九闻了闻,喜道:“嘿,还有股甜味。”

“快些用”,伍连德提醒道,“这药水易挥发,耗久便不灵了。”

方九鼻痛难耐,赶紧在鼻底上抹个遍。“味还挺冲……啊啾……啊啾……”

娄得召刚欲抹,见方九突然打起喷嚏,心下陡然警觉。“星联大人,他这是怎么了?”

“毛手毛脚的乱抹一气,自然要打喷嚏,”伍连德笑着走近娄得召,“拿过来,瞧我怎生用法!”

娄得召不虞有他,当即伸手递出。

就在这时,那方九摇了几摇,竟然一头扎倒在地。娄得召稍一愣神,却被伍连德用棉絮死死按住了口鼻。

娄得召大愕,照着伍连德当胸一掌。伍连德踉跄倒退几步,一屁股跌在地下。好在惊惧间,娄得召出掌不甚有力,伍连德心口虽一阵翻涌,但也没受什么内伤。

娄得召甩掉满嘴棉絮,还欲再度追打,忽觉天旋地转,才迈出了两步,便头重脚轻地栽地昏死。

伍连德爬起来,掸了掸衣上尘土,又从他那箱中拣了把小刀出来。那小刀刀柄很长,短短的刀头上寒光四耀,显然是异常锋利。

待跨过地上的娄方,伍连德便将那小刀朝冯慎虚划一下。“哼哼,他们已被我解决,现在轮到你冯先生了!”

冯慎没搭话,直直地瞪住伍连德双眼。伍连德也不多言,只是笑眯眯地望着他。四目相对了半晌,二人同时放声大笑起来。

等笑声歇止,冯慎面色不改。“伍兄还犹豫什么?动手吧。”

“好,请冯先生别乱动,我下手也能利落些!”

伍连德说完,手里小刀陡然割下。

那小刀似能吹毛断发,霜刃所及处,无不寸寸裂除。但听“唰唰”几声,箍绑冯慎手脚的牛皮扣和绳索,俱被割挑开来。

冯慎起身一抖,断绳碎皮纷纷落地。“伍兄这刀虽小,刃口倒快。”

“这是解剖用的手术刀,我随身还携带着几把。”伍连德收好小刀,又笑道,“不过冯先生当真好胆识,我原想再吓你一吓,岂料冯先生依旧视死如归。”

“惭愧,”冯慎亦笑道,“伍兄这场戏演得太真,开始的时候,在下也误信了伍兄是东洋人。”

“哈哈”,伍连德道,“难怪对付他二人时你便不言不语,原来冯先生早就识破了。哦,方才为了骗过歹人,我说话颇有不敬,这里向冯先生致歉了。”

“哪里,”冯慎忙道,“此番在下料事不周、躁妄冒进,若非伍兄大智大勇,在下绝难逃脱恶徒毒手。实不相瞒,在下先前对伍兄尚怀猜忌……”

“是因扔砖那事吧?”伍连德赧然道,“这也不赖冯先生疑心。说来也真当奇怪,那会儿明明是瞄着敌手,可砖头掷出后,却全飞向了鲁班头,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