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生死盘(第6/20页)

公孙策不想理她:这姑娘是怎么回事嘛,除了展护卫走的那天她表现得很有离情别绪之外,其余的日子怎么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亢奋。看花的时候你就不能愁上眉梢,吟两首哀婉凄恻的词什么的,比如“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比如“何处相思明月楼”,你净跟我的花较劲是怎么个事嘛……

公孙策决定点化一下她,他放下手中的《世说新语》,换了卷《诗经·国风》。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小青花神秘兮兮地看端木翠:“公孙先生思娇了。”

端木翠一个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手上的力没使好,居然就把花托儿给拽了下来。抓破美人脸华丽丽升级为扯断美人颈。

公孙策的所谓“思娇情绪”刹那间风消云散。

“你!你!你!”他气得撑住桌子的手臂抖个不停,透过窗扇看花圃中的肇事分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端木翠讪讪地笑:“公孙先生你看……这花,一点都不结实……一扯就掉……我还没怎么使劲呢……”

你还没怎么使劲呢,你使那么大劲是要翻天怎的?

眼见公孙策目光不善,隐隐流露出当日在宣平夜斗妖兽的风采,端木翠顿感不妙:“公孙先生,我赔,我赔!”

“你赔!”在公孙策爆发出怒吼声之前,端木翠脖子一缩,溜得那叫一个利索。小青花屁颠屁颠紧随其后,翻过花圃围砖时还摔了个跟头,也不知门牙又报销了几颗。

一人一碗,落荒而逃。

出门时恰好遇到张龙进来,端木翠忙揪住他:“哎,张龙,我问你,开封的花市在什么地方?”

“哦,马行街后头,顺着大路直走,尽头拐个弯就是。”

端木翠应一声,正要跨步出去,忽然又回头,低头看着地下,声色俱厉:“你,老实待着,不准跟我出去!”

小青花开始默默地捻衣角、咬嘴唇、对手指,可能待会儿还会蹲墙角画圈圈。

“端木姐,去买花吗?”张龙看看端木翠又看看小青花,“要不你等等,我把信报知大人之后陪你一起去。”

“又是什么信?”端木翠好奇。

“还不就是宣平天有二日的事情。”张龙皱眉,“这都一连七天了,也不知后头是个什么响动儿。照我说,有什么事要来就赶紧来,就这么吊着算个什么事,嗐!”

这就像整日都喊狼来了,结果一天两天狼都不露面,徒留人心惶惶——还不如赶紧来,让人死也死个明白。

端木翠的脸色有点不对:“那你忙吧,我自己去就是。”

“哎,端木姐……”张龙还想喊她,见她走得急,也只得作罢。

白日的马行街,远不如夜晚那般热闹,端木翠想起方才张龙的话,心底不免烦躁。

这七天来,她每天都能得知宣平的消息。

“一连两日夜如白昼,天有二日……”

“一连五日夜如白昼,天有二日……”

“这都一连七天了……”

端木翠咬了咬下唇,理论来说,如果没有回应,这异象应该很快就停止了,为什么还这么一日日地执拗不休?

思忖间,慢慢绕过了马行街,清淡的花香绕于身周,越往里走越是馥郁,端木翠晃了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晃了开去,快步向花市内里走去。

“老板,哪有卖茶花的铺子?”

“再往里走走,第三家就是了。”

细数一二三,果然就到了。门楣上大大的匾额,上书“茶花园”三个大字。

其实端木翠是真的不懂什么花的,她装作懂行的样子瞅了又瞅,心里已经晕菜了一半。矮矮胖胖满脸堆笑的老板跟在边上亦步亦趋:“姑娘,姑娘看起来是个内行,想挑什么花?”

“那个……”她清了清嗓子,“给我来一盆……抓破美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