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20页)

“我试图联系约翰尼·奥戴。我见过他。我知道他们在部队里是如何亲密。我记得在开卢麦城时艾拉是他的密友。我不喜欢这个人,不喜欢他的思想,不喜欢他身上融合着优越感和狡猾,他以为他是共产党员,就因此已得了道德通行证,但是我不能相信他会要艾拉对已发生的事负责。我相信奥戴会照顾好自己,相信他有原则性强的共产主义式对事物的不在意,因此是强壮坚决的,结果证明艾拉不是他这样的人。我也没弄错。在绝望之中,我认为如果有谁能让艾拉恢复的话,这人就该是奥戴。

“但是我拿不到电话号码。他不再出现在加里、哈蒙德、东芝加哥、开卢麦城或是芝加哥的号码簿上。我照艾拉手里他最后的地址写信去,信被退了回来,信封上标着‘查无此人’。我给芝加哥的每家工会办公室都打过电话,我打电话给左翼书店,打给我能想到的每家机构,努力要找到他。就在我放弃了的时候,一天晚上,家里的电话响了,是他。

“我想干什么?我告诉他艾拉在哪里。我告诉他艾拉是什么样子了。我说如果他愿意周末到东部来,到医院去和艾拉坐坐,只要和他坐在那里,我会电汇给他火车票的钱,他晚上可以到纽瓦克和我们在一起。我不喜欢这么做,不过我要试图诱惑他来,因此我说道,‘你对艾拉的意义很大。他一直想配得上奥戴对他的欣赏。我想你可能会帮得上他。’

“这个狗娘养的固执又让人无法接近,他对生活只有一种单一的压倒一切的关系,然后,他用他那种平稳清晰的方式,他的那种声音回答我。‘哎,教授,’他对我说,‘你的弟弟彻底骗了我。我一直自豪我知道谁是骗子谁不是。可是这次我被骗了。党,会议——都是为他的个人野心打掩护。你弟弟利用党爬上了他的职业位置,然后他背叛了它。倘若他是个有胆量的共产主义者,他就该留在斗争所在之地,而那并不在纽约不在格林尼治村。但是艾拉从来关心的都是人人都认为他真是个英雄。总是扮演,从没有真事。因为他个子高,他就成了林肯了吗?因为他滔滔不绝地大谈“民众,民众,民众”,这就让他成了革命者吗?他不是革命者,不是林肯,什么都不是。他不是个男子汉——他和其他一切事情一道,扮演为一个男子汉。扮演为一个伟大的人。这个人扮演了一切。他丢掉一个伪装,就成了另外一样东西。不,你弟弟不是他愿人去认为他是的那样正直。你弟弟不是个很忠诚的人,除了对他自己的忠诚。他是个骗子,笨蛋,他是个叛徒。出卖了他的革命同志,出卖了劳动阶级。出卖。收买。彻头彻尾是个资产阶级分子。为声名,金钱,财富和权力所引诱。还有女人,花哨的好莱坞女人。没保留丝毫他的革命理想——什么也没有。机会主义走狗。很可能还是机会主义暗探。你要告诉我他是偶然把那个东西留在书桌里的?还是和联邦调查局有了什么进展了,教授?真可惜他不在苏联——他们知道如何对付卖国贼。我不想收到他的信,我也不想见他。因为如果何时我真的见到他,让他小心了。告诉他无论他涂上多么厚的合理化外层,都将会有斗争流血之时。’

“就是这样。斗争流血。我甚至没要作答。谁敢对一位只是也总是纯洁的军人解释纯洁的失败呢?奥戴一生中从没有在这个人这里是这样,在那个人那里是那样,在其他的人那里又是第三个人。他没有人都有的多变不专。这位理想家比我们其他的人纯洁,因为他在谁面前都是位理想家。我挂了电话。

“天知道若不是伊夫,艾拉要在半精神患者区受多久的折磨。医院不欢迎访客,反正他谁也不想见,除了我和多丽丝,但是一天晚上,伊夫出现了。医生不在,护士也没多想,伊夫说自己是艾拉的妻子,护士指点她从那边沿着走廊走过来,于是她就在那里了。他看上去很憔悴,仍旧是很没有生气,几乎一句话也不讲,于是一看到他,她就哭起来。她说她是来道歉的,可是只是看到他就让她落泪了。她很抱歉,他一定不要恨她,她不能知道他恨她还过得下去。她承受了可怕的压力,他不了解有多可怕。她不想做的。她尽了一切方法不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