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4/5页)

“先生,你的票呢?”

丹齐尔努力挺直了身体。

“媒体人员,”他威严地说。所有新闻记者的庄严和荣耀都集中到了这个高傲的字眼上。天堂上已经满是那些能吓倒圣徒的记者了,但门卫偏偏不信这个邪。

“先生,你是哪个报社的?”

“《纽波克先驱报》,”丹齐尔唐突地说。他猜测自己的骗术应该不会被识破。

“《纽波克先驱报》吗?”站在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几乎没等他说完便说,“让他进去吧。”

丹齐尔一转眼就溜了进去。

正当丹齐尔和门卫进行争论的时候,温普也来到了俱乐部门口。就算是他也没能掩盖住脸上的激动表情。他的眼神里洋溢着激情,嘴角不住地抽动着。他恰巧也在丹齐尔的身后,在俱乐部入口处跟格罗德曼撞了个满怀。两人都专注于他们接下来所要采取的行动,以致他们肩并肩地挤撞了几秒钟才认出对方。然后两人便热烈地握起手来。

“格罗德曼先生,我好像看见坎特科特刚刚进去,是不是这样?”温普问。

“我倒没有注意,”格罗德曼以一种完全无所谓的腔调回答。

温普打心眼儿里感到兴奋。他觉得自己的妙计将会在非常轰动的情况下得以实施。这里即将发生的事情将让全国的——不,是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因为在弓区发生的谜案不是已经被天底下所有的语言都反复讨论过了吗?在当今这个电报穿梭的世界上,罪案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全球,温普作为破案的关键人物无疑会得到世界性的赞誉,这在以往是少数几个艺术家才享受得到的特权,他觉得自己是当之无愧的。如果罪犯用天才般的狡诈来策划一起谋杀案,那么他就能用占卜师般的敏锐去揭开它。他以前还从没把如此破碎繁杂的线索拼在一起过。他不能放过一个在公开场合衬托下执行一项轰动计划的机会。毕竟他在骨子里就是个戏剧化的人。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设计出强烈戏剧化情节的剧作家,而特鲁里街的舞台突然提供了上演他的戏的机会。傻瓜才会拒绝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尽管格拉斯顿先生的出席以及典礼的性质会让他稍微犹豫一下。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些因素又对他构成了一种新的诱惑。温普走进会场,在丹齐尔后面找了个位子。所有的座位上都被标了号,因此先到的人都以占据他人的位置为乐。丹齐尔坐到了前排邻近中央过道边的预留席上,克劳却规规矩矩地缩在了大厅后方一根立柱后面的角落里。主办者为格罗德曼在讲台上安排了一个坐席,从那里可以方便地进出左右两边的台阶,但他一直把目光锁定在丹齐尔身上。可怜的理想家的画像被棕色麻布包裹着悬挂在格罗德曼后侧上方的墙上。礼堂内充斥着出席者刻意压低的嗡嗡的谈论声,当一些弓区有名的人物在讲台上落座时,这些声音不时会被一阵欢呼声所打断。讲台上坐着当地几个持不同政见的政治家、一些议员的跟班、三四个工人领袖、一两个所谓的慈善家、一些“托因比”福利机构的雇员、俱乐部的主席和高层管理人员,以及死者的亲属和朋友们,其他的则是些除了脸皮厚没什么理由坐在那儿的人了。格拉斯顿迟到了——他比莫特莱克晚到了一会儿,当莫特莱克首先进场时,大厅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有些人开始狂叫着“他是个好家伙”,好像这是个政治集会一样。格拉斯顿进门时正好遇到这一场面,喧闹洪亮的歌声淹没了通报老人到来的零星欢呼声。欢快的歌声让莫特莱克满脸通红,就好像在他面前打开了瓶香槟,他的眼眶渐渐湿润了。他仿佛看到自己在热情的波浪中游向新的世纪。啊,该怎样报答这些贫苦的兄弟们对他的信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