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3/5页)

“没有,”她厉声说,“但有一位叫格罗德曼的绅士来找过你。他说你有段时间没去见他了,听说你失踪后他看上去非常生气。你欠他多少钱?”

“是他欠我才对,”丹齐尔生气地说。“我帮他写了本书,他却独享了所有的荣誉,那个老滑头!甚至在那本书的扉页上都没有出现过我的名字。彼得,你手上这么宝贝的是张什么门票啊?”

“这是今晚为康斯坦特肖像画揭幕的门票。格拉斯顿先生会在仪式上发表演说,能搞到这张票可真不容易啊!”

“格拉斯顿!”丹齐尔不屑地说,“谁想去听那样一个毕生都在致力于破坏教会和国家的人的演讲。”

“我却认为他是一个毕生致力于支撑摇摇欲坠的宗教和君主制的家伙。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是个有天赋的人,我非常期待聆听他的演讲。”

“我一点都不想去听,”丹齐尔说。他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当克劳太太泡好一杯浓茶让个孩子给他送去时,那孩子发现他衣服都没脱就躺在床上毫无美感地打起呼噜来了。

夜更深了,这是一个晴朗而又寒冷的夜晚。白教堂路上挤满了喧闹的人群,好像是星期六晚上一样。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像夜市上小贩的灯似的时隐时现。所有的人都在期待着格拉斯顿先生的到来。他从西弓区来这儿肯定要经过这条马路。但除了俱乐部礼堂周围的人群以外,没有人看到他或他的马车。也许这一路他基本上搭的都是火车。如果让这样一个尊贵的人坐马车的话,那他很有可能会患上风寒,或是在颠簸中把头撞在一侧的车窗上。

“只有德国王子和暴君才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克劳一边拖着步子朝俱乐部的方向挤去,一边愤愤不平地说。“我们得把米尔恩路用彩旗和蓝色火把装饰起来。但他很可能会看出这种假象,毕竟他太熟悉伦敦了,你没有办法瞒住他任何事情。也许那些君主对城市有着各种奇怪的想法,他们可能幻想所有人都在飘扬的彩旗下生活,在象征胜利的拱顶下游行,就好比我穿着礼拜日的盛装手缝鞋一样。”克劳今天打破常规穿上了周日的盛装,这似乎更突出了他的类比。

“为什么生活不能变得更美好?”丹齐尔说。诗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湿粘的泥巴从衣服上刷下来,他洗了把脸,但眼睛还是因为连夜沉浸在创造美的工作中而充满了血丝。丹齐尔出于朋友义气陪着克劳一起来到了俱乐部的门口,而格罗德曼则悄无声息地跟在丹齐尔的身后。温普的助手是最不显眼的一个,他像影子一样追随着格罗德曼。各色人物不断挤到俱乐部周围,因此警察、门卫和工作人员费尽周折才把没票的人潮挡在了外面,而那些有票的人同样要费上一番工夫才能挤进俱乐部大门。街道上挤满了渴望看上格拉斯顿一眼的人们。莫特莱克乘着一辆马车过来了(他的头不自觉地摇动着,左摇右晃地前后致意),接受着各方的致意。

“就送到这儿吧。再见,坎特科特先生。”克劳说。

“彼得,不急,我要看着你进门。”

他们肩并肩艰难地挤出了一条路。

既然已经发现了丹齐尔,格罗德曼就再也不会跟丢他。他只是在无意间看到丹齐尔的,因为他恰巧也正要去参加揭幕典礼。众所周知他正投身于解开谜团的任务中,因而他也被组织者邀请参加这次活动。他跟旁边一个对他说着“啊,先生,您来了”的警察打了个招呼,接着就准备去跟踪丹齐尔。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并不介意失去格拉斯顿演讲所带来的乐趣。逮捕行动不能再拖下去了。

但丹齐尔看上去似乎要跟着克劳进去。这对格罗德曼来说再好不过了。他同时可以享受到两项乐趣,但丹齐尔在进门时被门卫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