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壶(第3/13页)

雄介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心里却在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吃惊。

虽说身患绝症,但妻子还好好地活着。雄介却在与人谈论着怎样将她的骨头碾成粉末去制作什么壶,这要是让警察知道了,可不是件好玩的事啊!

确实,雄介也已感到自己的行为触犯了法律。

即使是妻子本人的愿望,擅自取用她的骨灰是与伤害她的遗体犯了相同的罪行的。法律有规定,盗墓、损坏骨灰是有罪的,那么将人的骨灰拌进泥里做成瓷器就更是犯罪的行为了。

“只是我有一个请求,这件事请绝对保守秘密。”

“这种事,我去说给别人听,有什么好处呢?”

确实,斯波既然答应制壶,那他就是同案犯了,他是没有理由去对别人说的。

“那就谢谢你了。”

雄介还想问斯波制壶的价格,但想到这种事,问他他也无法回答的,他既然答应了,当然知道其中的风险,就不是为了钱的问题了。

“反正我要去你那里的,好多事见面再谈吧。”

雄介对着话筒,深深地弯下腰鞠了个躬。

给斯波打过电话一个星期后,愁子便终于走完了她人生的道路。

临终前一天,愁子还有些意识,直到最后昏迷之前,她还念念叨叨地说道:

“将我的骨灰……做成壶……放在身边……”

妻子遗体火化后,雄介带去两只骨灰壶[1],将妻子的骨灰盛了满满两壶。

在一旁的亲戚朋友也感到奇怪纳闷,雄介便向他们解释说:“不忍心将妻子的骨灰让别人乱丢……”于是大家便不再说什么了。

“头七”后,各种丧礼大致便都结束,夜深人静,雄介便将妻子的骨灰取出,放在乳钵中轻轻地碾起了粉末。

幸好没有孩子,一个人住的房间,半夜三更地做什么事情也不怕有人看见。

由于癌细胞转移,愁子生前服用了大量的抗癌药剂,所以她的骨头十分脆弱,轻轻一碾便成了粉末。

从骨灰壶里取出肋骨、肩骨,慢慢地又是手骨、足骨,雄介一边碾着一边觉得自己就像在伤害着妻子的身体一样:

“再忍一下呀,马上好了。”

总觉得两壶骨灰应该是不少的,可碾成粉也只能浅浅地盛满一壶而已。

雄介将两壶骨灰碾成粉,只留下形似佛像的喉骨,这是一定要留下将来放入妻子的墓里去的。

翌日,雄介便带着妻子的骨粉去了会津,将它交给了斯波。

“粉白粉白的,说这是人的骨头,谁能相信呢?”

斯波说着用手掬起一把骨粉,让那粉从手指缝里徐徐地洒落下去,接着又说:

“有了这粉,制出来的东西,也许是会有些味道的。”

手里握着骨粉,斯波心里荡起了一种跃跃欲试的异样感觉。

“这东西,要多少时间呀?”

“这,总得有一个月时间吧。”

“这么多时间呀?”

“这是不容失败的,所以要有充分的时间使其干燥,所有的工艺也都必须十分谨慎小心。”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一定收下。”

雄介将一个绸巾包递给了斯波,里面包着五十万元的现金。

像斯波这样的陶艺家该付多少的酬金,雄介心里一点也没数,但自己托他的是件非比寻常的事情,这五十万是并不算太多的。

一下子,斯波有些不知所措,但他还是默默地收下了雄介的绸巾包。

“东西好了,请与我联系,我会来取的。”

雄介说着眼睛看了一下日历,心里想道,如果顺利的话是赶得上“断七”的法事的。

斯波宗吉告诉雄介可以去取壶了,那是一个月过了几天的事。

于是利用周末休息,雄介去了会津。

斯波住的是山间的茅房,他热情地将雄介让进了他的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