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割会(第3/4页)

麦克帕兰点了点头,然后说:“是的。”

“我需要你为我做点事……也是为了蕾切尔和夏洛特。你是唯一一个能做这事的人。我现在太虚弱了,根本起不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撕裂他的喉咙。“在那个壁橱,我的运动裤拉链口袋里。”他睁开眼睛,将头转向他所指的那个壁橱,“里面有一些药。”

麦克帕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隆德继续道:“止痛药。一种可以帮助我的新事物。应该是每六或八个小时吃一片。如果超量服用,就会像一直想要摆脱疼痛,但却不知道这些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生效那样,整件事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意外。这样一来保险就不会有问题了。”他顿了顿。“她需要那笔钱。”

“比尔,听着,我——”

“我以为我是个硬汉。不过,看来还不够硬。这一切——”他的眼睛扫过整个房间,“都在慢慢地杀死我。”他似乎想轻笑两声,然而并没有声音从他的嘴唇里发出来。“医生说还有一两个月,不过我已经忍不了了。别告诉蕾切尔。”

麦克帕兰一动不动地坐着。“比尔,这……这会让她承受不了的。”

隆德闭上眼睛。“你会在这里照顾她们的。我知道你会的。”一滴眼泪顺着他的额头淌下来。“别让我求你。”

简直就和《戴面纱的房客》的情节一样。那是麦克帕兰最不喜欢的福尔摩斯故事,在这个故事里,一个女人想要自杀。“你的生命不属于你自己。”福尔摩斯如此提醒那个女人,道貌岸然地劝说她成为一个“坚韧而耐心地受苦”的榜样。他自己可不是那个耐心地受苦的人。

麦克帕兰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门,找到那条运动裤。他在裤子口袋里找到了一包药,标签上写着“芬太尼”。他把药放在了隆德床头的桌子上,就在水杯和吸管旁边。

隆德睁开眼睛。“你走吧。记得……照顾好我们的姑娘们。”

“我们的”姑娘们,麦克帕兰想道。他站起来走向门口。他转过身,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隆德朝他挥了挥手,叫他赶快离开。“别停下来。去找夏洛特。”

麦克帕兰离开房间,走到护士站前面。他等待了一会儿,与一名护士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随后他转身下楼,到餐厅里去找他的女儿。

那天晚上,比尔·隆德死了。麦克帕兰在效仿福尔摩斯坐在壁炉前的柳条椅上喝酒的时候睡着了,蕾切尔打来的电话让他顿时惊醒。她歇斯底里的发作让他的酒都醒了。“他不应该离开我,至少不是现在!”她哀哭道。

在安抚了她之后,他驾车返回医院,在家属休息室见到了她。在那里,他坐在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而医生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由于意外过量使用吗啡和芬太尼而导致呼吸衰竭”。医院的一名负责人也在房间里,那是一个穿着皱巴巴套装的中年妇女,看起来十分担心——很可能是害怕蕾切尔会控告医院,麦克帕兰想道。“患者没有按照用药守则使用药品,”负责人解释道,“而在他入院时,这些守则都清楚地写在他的申请表上。”她扶了扶眼镜,开始读出一份手写的报告。“病人显然并不理解药物不是服下后立即起效的。他将止痛药藏在身下并且连续服用,护士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一情况。另外,病人还使用静脉泵给自己最大限度地输入吗啡,结果是病人在药物作用下进入深睡眠状态,并导致呼吸衰竭。”

“吉米?”

麦克帕兰意识到自己一直失神地盯着窗外。他眨眨眼睛,赶走眼中的耀光。

“抱歉。”他说,“昨晚在飞机上没怎么睡。我们继续把这些办完吧。”他转过身,找到坐在外面办公室里的贝蒂,并挥手示意让她进来。蕾切尔站起来准备离开。他拉住她的衣袖。“你能等我把它们签完吗?我想和你再聊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