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名誉的女祖先案(第4/9页)

那只手仍在墙上,它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影子,反而像是一个印痕,非常黑暗、清晰。非常真实。

这一定是法律公司的人或者那些福尔摩斯的狂热粉丝设下的恶作剧。“哈喽?”我大声说道,“哈哈。”没有回应。所以我钻出睡袋,去寻找投影仪的迹象,或者也许那并不是一道刷了白灰的墙,而是一张幕布?但两者都是否定的。

随后,我踩到了一个苹果,但在我睡觉之前,地板上显然不可能有苹果。我向前倒了下去,伸出手试图保持平衡,刚巧按到了墙上的那只手。我尖叫一声,手从那层浸湿了的易碎白灰之中穿了过去。那后面有一个空间。我飞快地缩回手,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水迹。雨水正从墙里漏下来。

但雨水不可能把苹果给弄到地板上。

我寒毛乍起,抓起电话想要报警,但事实上我已经手足无措。我有些印象,似乎英国的报警电话与意大利的不同,但是我脑子里浮现的唯一的数字是“666(1)”。我告诉自己,那苹果肯定是在我们把行李搬到楼下时偶然夹带下来的。那哭声和影子都是我噩梦的一部分。

但当我匆忙地搜查整个房子时,一直都在浑身发抖。窗子和门都用木板钉了起来,除了我,没有其他人存在的迹象。我返回楼下,查看手掌在那层白灰上弄出的那个洞。那里面有许多许多的蜘蛛网,我一开始甚至以为那些是玻璃丝。我看到在洞后面那个空间的地上有一样东西,而要将这糊状的石灰夹墙弄开直到护壁板处也并非难事。

那是一个发了霉的小木盒。

“好吧,那么,游戏开始了。”我喃喃道,在恐惧——以及也许一丝丝的兴奋——之中颤抖着。

我打开了盒子。

亲爱的露西:

你于2月6日寄来的信件已经收到,我不禁双膝跪地,感谢苍天的仁慈。是我拿走了皇冠,而且,为了将自己的罪孽掩盖于阴影之中,我试图将这一桩严重的罪行嫁祸于你,然而如今你竟如此宽容地原谅了我!我叔叔去找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调查此案时,我害怕得都快发疯了。他是一个如蜘蛛般敏锐而又沉着的人,我预想到他会拨开我设下的重重迷网。在如此的恐惧之中,我提出你和菜贩普洛斯珀先生(你告诉我说你们已经结婚了!祝你们幸福!)可能合谋犯罪。我真的不值得你如此善待。

至于我自己,我怀疑我或许永远都与快乐无缘了。你知道我叔叔的性格,他确实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但直到如今我才明白他一直努力想要温柔地对待我们。我父亲在病榻上缠绵许久,最终病逝,亚历山大叔叔将我接到他家里来的时候,我觉得我应该过上那种我以前只敢去梦想的生活。舞会、音乐会、戏剧,为所欲为!我的青春已经在病床前浪费了许多,但当我想到可以在欢快的同伴陪伴下,在各种社交活动中快乐地度过青年时期,我是多么的激动!然而我很快就发现,我叔叔希望我承担起贤内助的责任,而不是继续做一个受娇宠的小女儿。想想看我有多么不情愿吧!

我想过要让他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兄阿瑟担当我进入社交界的向导。但是,因为他爱上了我,公与私之间很难分得清。允许他做我的男伴,就等于同意他牵着我的手。除此之外,我还发现我亲爱的表兄有些神经质,他试图取悦那些他认为比他强的人——俱乐部里的那些有钱的花花公子——因此我意识到,我将从一个监狱换入另一个监狱:若与这样一位年轻而焦虑的男性结婚,在婚后的生活中他最终必然会认为我是一个缺乏魅力的人,因为他就是如此评价他自己,而我是和他一体的。

那种感觉是如此的苦涩:在我打理家中各种琐事,订购食品、监督仆人诸如此类,担任着组织者和观察者的责任时,我脸颊上的最后一丝红润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就在这时,乔治·伯恩韦尔爵士就像一位跨着战马的骑士一样闯入了我的生活。他温文有礼,人情练达,老于世故,同时又是如此的聪明睿智!他去过所有的地方,做过所有的事情,认识所有的人。他许诺要与我共享这样一种生活。我开心得都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