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第3/5页)

我念完一首诗后,他忽然说:“爱瑟,你见过男人吗?”

从他的语气,我知道他说的不是通称的男人,而是裸体男人。

“没有,”我说,“只见过雕像。”

“嗯,那你想不想看我的裸体?”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阵子我妈和外婆不时暗示我,巴帝·魏勒是多么清纯的乖孩子,家庭背景又单纯,教会里的人都公认他为模范生。他孝顺父母,敬重长辈,而且身体强壮,才貌双全。

听来听去,都是巴帝多好,多乖,多值得女孩为他守身如玉,所以,巴帝所做的事,绝对都无害。

“嗯,好吧。”我说。

我看着巴帝解开斜纹棉布裤的拉链,脱下裤子,放在椅子上,最后,连那件质料类似尼龙渔网的内裤也一并褪除。

“这种内裤很凉爽,”他解释,“而且我妈说清洗起来很容易。”

然后,他就这么赤条条地站在我面前,而我,就这么直瞅着他不放。当下,我唯一想到的竟是火鸡脖子和火鸡胗,真是令人沮丧。

我的沉默不语似乎伤了巴帝的心。他说:“我想,你该试着习惯我这种样子。现在,让我看看你吧。”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在巴帝面前赤身裸体,就像在学校里拍各种站姿的照片。当你不得不裸体站在相机前,你心里很清楚这些正面或侧面的全裸照片将会收录在学校体育馆的档案内,根据站姿的挺拔程度,被评定为A、B、C或D。

“喔,改天吧。”我说。

“好吧。”巴帝穿上衣服。

然后,我们接吻,拥抱了一会儿,我心里因此舒服了一些。我把剩下的葡萄酒喝了,盘腿坐在床尾,跟他要梳子,把头发梳下来盖住脸,不让巴帝看见,然后,突如其来地问他:“巴帝,你跟别人在一起过吗?”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问,总之这些话就自然而然地迸出来。我从没想过巴帝·魏勒会跟别的女孩在一起,因此以为他会回答:“没有,我要把我的初夜留到洞房花烛夜那天,留给像你这样纯洁的女孩。”

没想到他不发一语,反而红了脸。

“喂,有吗?”

“什么意思,在一起?”巴帝以空洞的声音说。

“你知道的,就是上床。你跟别人上过床吗?”我继续以规律的节奏把头发往下梳,盖住靠近巴帝的那侧脸。略带静电的发丝黏住我发烫的脸,我想大喊“别说,不要告诉我,什么都别说”,但我没开口,静静地梳着头。

“好吧,对,我有过。”巴帝终于回答。

我惊愕得差点儿跌下床。从巴帝·魏勒第一次吻我,还说我一定跟很多男生出去的那晚起,我就一直以为我比他懂得性,在男女情爱方面比他更有经验,所以他对我做的那些亲昵举动,比如拥抱、接吻和爱抚,全是因为我让他情不自禁,而他依然纯洁,在性爱方面懵懂稚嫩。

但现在,我愕然发现原来他一直在装,假装清纯无邪。

“说吧,跟谁?”我慢条斯理地反复梳着头发,每一梳,梳齿都戳入脸颊。

巴帝见我没动怒,松了一口气,甚至好像如释重负,终于有人可以让他倾诉自己是怎么被骗失身。

果不其然,不是他诱惑别人,是别人引诱他,所以不算他的错。去年夏天他在鳕鱼角的旅馆打工时认识的女服务生。巴帝总觉得她看着他时,眼神怪怪的,在厨房还会趁着混乱把奶子挨近他。某天,他终于挑明了问,有什么问题吗,结果对方直视着他,说:“我想吃你。”

“配上香菜吗?”巴帝说,当时他还天真无邪地笑问道。

“不用,”她说,“挑个晚上吧。”

就这样,巴帝失去了贞操,不再是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