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艺高服众小人忌,以德报怨君子行(第4/8页)

刘漱见孙位专注看画,半晌无语,冷笑道:“此画笔法出格,且多诡异之处,孙先生若觉为难亦不必勉强。”言下大有不屑之意。

孙位微微一笑道:“在下不才,却想一试。”

杨一忠说道:“孙先生请来这里观看。”伸手请孙位到北面窗前。

凭窗望去,阆苑全景尽收眼底,原来那画正是在此处画成。

孙位眺望片刻,转身回到案前,提笔欲画。杨一忠在旁为孙位研墨,孙位道了句“有劳了”,并不推辞。

孙位屏气凝神,注视原画片刻,自己便画一阵,再看片刻,再画一阵,看画时间越来越短,自行作画的时间越来越长,笔锋流畅,无半分凝滞迟疑。或轻或重,或顿或转,或皴或染,或行或散,运腕如行云流水,落笔似成竹在胸,不消一个时辰,已然将画完成。

杨一忠和刘漱二人将两幅画反复比较细看,直似出自一人之手。再者,便是临摹自己的画,也很难画得一模一样,而孙位画得竟和原画几无二致,足见孙位的画功又远在原画者之上。

刘漱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站在那里,杨一忠却道:“孙先生真神笔也!竟能在如此短时内摹成此画,若不是先生空下这凤凰楼不画,便再难分出哪一幅是原画了。只不知先生为何不画这凤凰楼呢?”

孙位反问道:“请问杨总管,学画者为何要临摹他人画作?”

杨一忠道:“那自然是因为别人画得好,想要学习人家的长处喽。”

孙位点头道:“总管所说极是,所谓见善思齐,闻恶自警。若是他人画得好处,自然可以临摹,若是欠佳之处,不画也罢。”

杨一忠道:“孙先生说得有道理,在下也觉原画中的凤凰楼画得大为怪异,似与其他部分格格不入,只因这画并未画完,故不知原画者究竟有何意想。”

刘漱在旁冷冷说道:“此画乃仙人所作,岂是凡夫俗子所能窥其真意。”语气颇酸。

孙位也不与他计较,只是好奇地问道:“刘大人此话怎讲?怎知是仙人所作?”

杨一忠接口说道:“十五年前,当时的阆州刺史张大人夜宿滕王旧时寝宫‘中天楼’,次日一早在床头案上发现此画,遍询侍卫、仆婢,均不知此画从何而来。后来有一道士名叫楚飞白,素与张大人往来,见此画后称为仙人所作,并说仙人遗下此画,意在看中凤凰楼有仙家风范,故而建议张大人应将凤凰楼献给仙人使用。这凤凰楼乃是歌舞伎乐之所,平时本就少用,张大人又喜好道术,对楚飞白所言深信不疑,便将此画供于凤凰楼上,从此紧锁楼门,不令任何人踏进一步。”

孙位又问道:“此画既供在凤凰楼,如何又流传出来?”

杨一忠说道:“后来杨大人继任阆州刺史,听闻此事颇觉好奇,去年命人打开凤凰楼,取出此画。杨大人好画众所周知,大人一见此画,爱不释手,便命人重新锁上凤凰楼,却将此画留在身边,日日玩赏,每每感叹此画未全,不免可惜。直至上月,杨大人命在下等张榜设关,欲求绝世高人续成此画,以慰杨大人殷殷之情。”

孙位听罢,笑道:“此画来历倒有几分奇特,不过却也未必是仙人所遗。”

刘漱哼道:“学得几手照猫画虎的本事,也敢妄议仙家妙笔!”

孙位微笑不理,杨一忠忙打圆场道:“孙先生连过三关,照规矩当礼为上宾,这就请先生移步到阆苑‘会仙楼’,杨大人必当亲自为先生接风。”

孙位说道:“不忙,杨总管,我还有两位同伴,可否与他们一同前往?”

杨一忠道:“这个自然。”

孙位又道:“我听说过得三关者,纵然不能续成此画,也当赏银百两,此事确否?”

杨一忠笑道:“不错,先生不必担心,我这便让人奉上白银。”说罢让人取来百两纹银给孙位,孙位也不客气,收下后请杨一忠派人去将楼下的李义南和船上的工倪找来,低声吩咐工倪去请一位好大夫,并带上这一百两银子,送去给邓孝谨,再到会仙楼与自己和李义南会合。吩咐妥当,自己便和李义南一同随杨一忠等人赴阆苑会仙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