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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卢友文呢?他在干什么?会不会小双已经回去了?你们想,她除了这里之外,无亲无故,手里又抱着个半岁大的孩子,她能到什么地方去?说不定在街上兜了一圈,气消了。想想丈夫还是丈夫,家还是家,就又回去了。要不然,那卢友文也该到处急着找人呀,他怎么会这么沉默呢!”

一句话提醒了我们大家,想想看倒也言之有理。雨农立刻跳起来说:

“我去卢友文家看看!”

雨农去了,大家就又抱起一线希望来。奶奶急得只念佛,祷告小双已平安回家。在等待中,时间好像过得特别缓慢,每一分钟都像一年般长久。终于,在大家的企盼里,雨农回来了。一进门他就摇着头,不用他开口,我们也知道又一个希望落了空。诗尧按捺不住,他吼着说:“那个卢友文呢?他在干什么?”

“坐在屋子里发呆呢!”雨农说,“在那儿怨天怨地怨命运,怨神怨鬼怨自己,怨了个没完!我问他找不到小双怎么办?他就愁眉苦脸地说:我倒霉罢咧,人家娶太太图个家庭享受,我娶太太所为何来?”诗尧跳了起来:

“我再去揍他去!”

我把诗尧死命拉住:

“就是你!”我说,“如果你不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去和小双商量,也不会闹出这么件事来!”

“我是有要紧事呀!”诗尧直着眉毛说,“我帮她接了一部电影配乐,可以有好几万的收入,这还不是要紧事吗?那个卢友文从不管家用,小双赚不到钱怎么活下去?”

“好了,别吵了!”爸爸叹着气说,“我看今晚是不会有结果了,大家还不如去睡觉,明天早晨再分头去找!”

“不睡,”诗尧执拗地说,“我等电话。”

“我也不睡,”我说,“我睡也睡不着。”

“我陪你们!”雨农说。

“我也宁可坐在这儿等消息。”诗晴说。

这一来,根本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睡觉,大家仍然坐在客厅里发怔。寂静里,窗外的风声就听得更加明显,簌簌然,瑟瑟然。巷子里,一盏路灯孤零零地站着,放射着昏黄的光线,夜,好寂寞。夜,好悲凉。小双,小双,我心里默默地呼唤着,你在哪里?

大约凌晨三点钟了,忽然间,门铃骤然响了起来。我们全家都震动了,都从沙发里直跳起来。雨农最快,他直冲到大门口去,我们也一窝蜂地拥向玄关,伸头翘望着,大门开了,立刻,雨农喜悦的喊声传了过来:

“是小双!小双回来了!小双回来了!”

小双回来了!我们狂喜地彼此拥着、抱着、叫着。然后,奶奶喊了一声:

“阿弥陀佛!”

接着,我们看到雨农搀着小双走了过来。她显得好瘦好小,步履蹒跚,面容樵悴,手里死命地、紧紧地抱着孩子。到了玄关,她抬起眼睛来,望着我们大家,她的嘴唇白得像纸,轻轻地蠕动着,她低幽幽地说了句:

“我没有地方可去,所以,我来了!”

说完,她的身子就软软地倒了下去。诗尧慌忙扶住她,我立即把孩子从她手里接了过来。那小孩裹在一床小毛毯里,居然安然无恙地熟睡着。大家一阵混乱,七手八脚地把小双扶进了客厅,她靠在沙发里,似乎全身都已脱了力,衰弱得像是立刻会死去。诗尧死盯着她,那股心疼样儿,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使他整个脸孔的肌肉都扭曲了。小双没有注意诗尧,她喃喃地说着:

“诗卉,孩子,孩子……”

“孩子在睡呢!”我说,“你放心,她很好!”

“她需要吃奶,”小双挣扎着说,“我没有带奶瓶!”

“我去买!”李谦说,立刻冲出大门,我叫着说:

“半夜三更,哪儿有奶瓶卖?”

“我家里就有!”他说着,人已经跑得没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