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4/7页)

“什么时候,我们也养这样一个娃娃啊?”

我在他胳膊上死命一拧,拧得他直跳起来。我看看屋内,实在按捺不住了,我问:

“卢友文不在家吗?”

“在。”意外的,小双说着,对屋里望了一眼,“在睡觉呢!”

我看看手表,晚上八点钟,睡的是哪一门子觉?我不好问什么,小双抱着彬彬进去了,我们听到她在屋内低声说着什么,好像是劝卢友文出来。卢友文在叽咕着,小双又很急促地说了几句话,于是,卢友文的声音抬高了一些,恼怒地、不耐地低吼着:

“你不知道我在想故事吗?你不知道我身体不舒服吗?你的客人,你去应酬,我在场岂不是碍你的事?”

小双又低声说了几句,接着,卢友文大叫了起来:

“面子!面子!面子!面子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我为什么要顾全你的面子?你顾全过我的面子没有?”

我和诗尧、雨农,大家交换了一瞥,看样子,我们来得又不是时候。诗尧的脸色难看得到了极点,使我不得不对诗尧警告地摇头。大家正尴尬着,小双出来了。她的眼睛乌黑,而神情木然。她的背脊挺得很直,头抬得很高,似乎已经忍无可忍,她很快地说:

“对不起,我家的天才作家正躺在床上等诺贝尔文学奖从屋顶上掉下来,所以,他没有时间出来招待你们了!”

她这几句话说得很响,这是我一生听到小双说的最刻薄的几句话。但是,想到她那个卢友文,和他的“天才”、“写作”、“诺贝尔”,我就觉得,再也没有什么话,比这几句更“恰当”,更“写实”的了。

小双这几句话才说完,“砰”的一声,房门开了,卢友文上身只穿了一件汗背心,从屋里直冲了出来。我们都不自禁地一凛。我想,怎么这么巧,只要我来,他们家就要出事。卢友文看也不看我们,他一直冲向小双,用手指着她,他气冲冲地、脸色发白地说:

“你是什么意思?你说!你说!”

小双的背脊挺得更直,头抬得更高,她那倔犟的本能又发作了。她的面容冷冷的,声音也冷冷的:

“我说的不是实情吗?这些年来,你一直在等着诺贝尔文学奖。小日本是什么东西?川端康成是什么东西?只要你卢友文一展才华,诺贝尔还不是手到擒来!可是,你躺在沙发里等诺贝尔,躺在床上等诺贝尔,从来没写出过一本著作!所以,我想,诺贝尔准在咱们屋顶上蹲着呢,总有一天蹲不牢,就会从屋顶上摔下来,正好摔在你怀里,让你无巧不巧地去抱一个正着!”

卢友文走上前来,他的手重重地搭在小双的肩上了,他的身子又高又大,小双又瘦又小,他用力捏紧小双的肩膀,小双不自禁地痛得缩了缩身子。一时间,我以为他要打小双,就吓得我直扑了过去,嚷着说:

“好了!好了!别吵了!卢友文,我们难得来,你们夫妻不要尽吵架!”

卢友文把小双重重一推,小双一直退到屋角去才站牢。卢友文掠了掠头发,打鼻子里哼着说:

“我不和你女人家一般见识!”

“当然哩!”小双幽幽然地接了口,“你是男子汉,你是大丈夫,你是一家之主,你能干,你精明,你何必和我这个弱女子计较!”

卢友文脸色大变,眉毛迅速地拧在一块儿。回过头去,他紧盯着小双,两只手握着拳,他压低了嗓音,威胁地说:

“小双,你别逼我!我告诉你,我最讨厌男人打女人,可是,有些女人生得贱,就是要讨打!你别以为诗卉他们在这儿,我就不敢动你!你再这样夹枪带棒地明讽暗刺,我不会饶过你!”

我眼看情况越闹越严重,心里急得要命。而诗尧,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光恶狠狠地盯着卢友文,那神色实在让我提心吊胆。正好这时小彬彬在屋里哭了起来。我就推着小双,急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