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帽子戏法(第3/8页)

头比较秃的那个酒保说,“老天,内德!”放下他在高玻璃杯里摇晃的粉红色调酒,一只湿手伸出吧台。

内德·博蒙特说,“梅克,好。”然后握了他的手。

另一个侍者过来和内德·博蒙特握手,然后是一个圆胖红润的意大利佬,内德·博蒙特喊他托尼。寒暄过后,内德·博蒙特说他要买杯酒。

“那还用说,”托尼道。他回到吧台,然后敲敲一个空的鸡尾酒杯。“今晚可别让这家伙像买水似的把酒带出去,”他对酒保们说,“要喝只能在这里喝。”

内德·博蒙特说:“没问题,我接受,双份苏格兰威士忌。”

房间另一头两个女郎站起来一起喊:“唷呵,内德!”

他告诉托尼,“马上回来,”然后过去女郎那一桌。他们拥抱他,问他问题,把他介绍给同桌的人,然后腾出一个位子给他。

他坐下回答他们的问题,说他只是匆匆来纽约一趟,不打算待下来,他叫的是双份苏格兰威士忌。

接近三点时,他们从桌边站起来,离开托尼的店,到三个街口外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店,然后又坐下来,喝了同样的酒。

其中一个男子在三点半离开,没跟其他人道别,其他人也没跟他道别。十分钟之后,内德·博蒙特、另一个男子,还有两个女郎离开了。他们坐上街角的一辆出租车,到华盛顿广场附近的一家饭店,那个男子和一名女郎下了车。

剩下的那名女郎,内德喊她费汀克,她带着内德·博蒙特到七十三街的一户公寓。公寓里非常暖,她开门时,暖气透出来。她往客厅走了三步,忽然叹了口气,然后倒在地板上。

内德·博蒙特关上门,试着唤醒她,可是她没醒。他艰难地把她半抱半拖进隔壁房间,放在一张罩着印花棉布的卧椅上。替她脱了部分衣服,找了毯子盖住她,打开窗户。然后他走进浴室吐。吐完回到客厅,和衣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4

电话铃响起,离内德·博蒙特的头很近,把他给吵醒了。他睁开眼睛,双脚够地,转个身,环视房间。看到电话时,他就闭上眼睛,松弛了下来。

铃声继续响。他闷哼着,又睁开眼睛,挣扎着把左臂从身体下面抽出来。他把手腕凑近双眼,乜斜着眼看看表。手表上的玻璃镜面已经不见了,上头的指针停在十一点四十八分。

内德·博蒙特再度在沙发上扭动,左肘撑着斜到一侧,然后左掌撑着抬起头。电话铃还在响。他悲惨的双眼环视房间,电灯开着,透过一扇开着的门,他可以看见费汀克的脚,盖着毯子躺在卧椅上。

他又闷哼着,坐起身来,手指顺了顺他的暗色头发,指尖使劲按着太阳穴。他的嘴唇干得变色脱皮了。他用舌头舔了舔,扮了个倒胃的苦脸。然后起来,咳两声,脱下手套和大衣,扔在沙发上,走进浴室。

从浴室出来后,他走到卧椅处,往下看着费汀克。她正熟睡着,脸朝下,一只蓝色袖子的手臂弯着枕在头下。电话铃已经不响了,他把领带挪正,回到客厅。

几张椅子间的餐桌上有个打开的烟盒,里面有三根烟。他拿起其中一根,叽咕着“管他的”,毫无打趣的意思,然后找到一盒火柴,点燃香烟,走进厨房。他挤了四个柳橙,盛在一个透明高杯里,喝掉。又弄了咖啡,喝了两杯。

走出厨房时,费汀克用一种悲伤的平板声音问:“泰德呢?”露出的那只眼睛半张。

内德·博蒙特走近她。“谁是泰德?”他问。

“昨天跟我在一起那个家伙。”

“你昨天有跟谁在一起吗?我怎么会知道?”

她张开嘴巴,制造出一种刺耳的咯咯声转换话题。“几点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白天吧。”

她把脸埋进下头的印花棉布垫子搓了搓,然后说:“昨天我碰到一个帅家伙,答应要嫁给他,然后就跟他分手,随便碰到另外一个谁就把他带回家了。”她放在头上的手打开又阖上。“我现在是在家里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