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第4/7页)

“你得穿衣服了。”我对她说。

她一只手肘半撑起身体,靠过去亲了亲奥萨诺的嘴,然后她站起身来久久地俯视着他。

“你得穿好衣服离开,”我说,“接下来会有很多麻烦,我想,奥萨诺想要我做的只有一件事,让你不要卷进那些麻烦。”

我走进客厅,等待着,能听到淋浴的声音。十五分钟后,她走了进来。

“不用担心任何事情,”我说,“我会料理好一切的。”她走到我身边,把自己置于我的拥抱中,那是我第一次触碰到她的身体,我现在能够部分理解奥萨诺为什么能爱她那么久。她闻起来既新鲜又干净。

“你是他想要见的唯一一个人,”查理说,“你和我,葬礼后你给我打电话吗?”

我说是的,我会打的。然后她便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陪着奥萨诺。

我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然后打电话给警方,告诉他们我发现奥萨诺死了,显然,他自杀了。我考虑了一会儿,要不要隐瞒他的自杀,要不要藏起那个药盒。但即使我能够让媒体和官方都统一口径,奥萨诺自己也不会在乎。我告诉他们,奥萨诺是个多么重要的大人物,好让救护车立即就来。然后我打电话给奥萨诺的律师,让他们负责通知所有的妻子和孩子们。我又打给了奥萨诺的出版商,因为我知道他们会想要发一份媒体声明,并在《纽约时报》上刊登一个纪念广告。不知为什么,但我想要奥萨诺得到那样的尊敬。

警方和地方检察官都有很多问题要问,就好像我是个谋杀嫌疑人似的。但那很快就烟消云散了,看来奥萨诺已经给他的出版商发了一封自杀信,告诉对方他将不会把他的小说寄给他们,因为他计划着要杀死自己。

一场很庄重的葬礼在汉普顿举行。奥萨诺在他七个妻子、九个孩子和来自《纽约时报》《纽约书评》《论丛》《哈勃杂志》和《纽约客》的文学评论家的注视下下葬。一辆大巴满载着直接从纽约依琳餐厅过来的人,都是奥萨诺的朋友,都知道他会支持这么做,于是在巴士上装了一桶啤酒和一个移动小吧台。他们到达葬礼举行地时已经醉醺醺的了,奥萨诺一定会为此感到快活。

在接下来的几周里,人们洋洋洒洒写下几十万字的评论,说奥萨诺是我们文化史上第一个伟大的意大利裔文学巨匠。奥萨诺要是看到肯定会烦死,他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意裔美国人,但有一件事肯定能让他高兴:所有的评论家都说,如果他能活着发表自己正在写作的小说,肯定会赢得诺贝尔奖。

奥萨诺葬礼后一周,我接到了他的出版商的电话,要求我在下周去那边跟他共进午餐,我同意了。

阿卡尼亚出版社被认为是美国最上档次、最有文学性的出版社,他们的作家出版名册里有六七个诺贝尔奖获得者和几十个普利策和全国图书奖获得者,他们因对文学性而非畅销性更感兴趣而知名。他们的主编亨利・斯泰尔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牛津的学者,但他跟任何一个巴比特式的嗜财者一样,立刻进入了正题。

“梅林先生,”他说,“我非常钦佩您的小说,希望有一天能把您也加到我们的作家名单上。”

“我查看过了奥萨诺的东西,”我说,“以他执行人的身份。”

“很好,”斯泰尔先生说,“你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因为这是奥萨诺先生人生中与经济相关的一方面。我们为他写作中的那本小说提前支付了十万美金,所以我们的确拥有那本书的优先权,我只想要确定您也明白这一点。”

“当然,”我说,“你们出版它也是奥萨诺所希望的,你们出版他的其他书籍都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