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五 寓言故事(第2/7页)

剩下的任务简单快速。我们将看中的物品捎走,然后放进狗子停在外面的小卡车里。只有那个马的广告牌给我们造成了一些小麻烦。但是借着狗子的帮助,我们将它安置在其他展品上面,没有造成什么大损失。几小时之后,我们仨回到迪士尼乐园街,坐在我那阿卡普尔科式的椅子上,轮流饮着狗子贡献的昆迪纳马卡甘蔗酒。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把佛拉金叫醒。狗子早就走了:他这人很自觉,是那种在别人叫他走之前就自觉离开的人。在厨房里,我递给我的助手一些甘蔗酒和一杯浓浓的黑咖啡,然后让他坐在我为他买的斯克莱伯牌笔记本前。我想好了一个拍卖的点子。这个系列就叫“埃卡特佩克寓言故事”。在这一系列中,通过讲述社区人物的故事,我们将回收所有昨夜被我们揽入囊中的艺术品。创作这些作品的艺术家们的名称将被提及,他们的贡献将获得肯定。我们可没那么恬不知耻。

但佛拉金说,如果使用真实的姓名,我们会被抓个现行。

“你说得对,年轻人,你的观察很敏锐。我们必须做些调整。”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佛拉金继续说道,“如果调整过多,名字就分文不值了。”

“不对……啊对……佛拉金,你都把我搞糊涂了。闭嘴,拿笔,记笔记。”

寓言故事之一:马的广告牌。艺术家:道格·桑切斯·阿提肯。起拍价:100万。

我曾和阿兰·鲍尔斯说:“全世界都知道马没有同情心。”你站在马面前哭泣,它就这么嚼着稻草、眨着眼睛看着你。当你放声大哭起来,眼中噙满了痛苦和泪水,马也只是抬起尾巴,放出一个长长而无声的屁。没有任何方法可以令它们感动。(一次,我梦见一匹马边恳求我边使劲舔我的脸。但这不算,因为发生在梦里。)

“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曼哈顿岛中央公园里工作的马都精神抑郁。”阿兰·鲍尔斯对我说,之前我大胆地向他解释了我的理论。我俩在鲁文·达里奥的儿子小达里奥的报摊旁相遇,当时我们正在等着开上桂冠大道的公交车。我发现阿兰·鲍尔斯看着路对面广告牌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忧伤。广告牌上是一匹马,而照片中的马儿,的确有些伤感,站在纽约某个宾馆的一张床旁边。

“曼哈顿的马是有同情心的。”他边说边摇头否认我的理论,眉毛微微抬起。

“我不知道精神抑郁算不算是有同情心的一种表现。”我对他说。

“当然算,”他辩驳道,“自我同情也是同情啊!”

“你怎么知道那公园里的马得了抑郁症?”

他跟我讲,他刚好读到一篇关于纽约马的心理状态的文章。真够巧的。

“哪家报纸?”我继续质疑道。

他是在小达里奥报摊上买的报纸上读到的。他将报纸装在了公文包里,如果我有兴趣的话可以读读。他说,报纸虽然便宜,但是内容绝对可靠。“纽约中央公园里的马,”阿兰·鲍尔斯重复着免费但可靠的报纸的记者写下的结论,“个个精神抑郁。”

“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我问道。

“通过经验证明和科学证据。”他说,表现得不耐烦起来。然后,他从公文包中取出报纸,打开,寻找那条消息。他立刻找到。他大声朗读起来,选择合适的地方断句,时不时地抬起头用眼神和我交流,确保我的注意力绝对集中:“那个城市中的马:第一,全速跑并将正脸和脑袋撞向建筑物的外墙;第二,马鬃大量脱落;第三,啃噬马蹄直至马蹄脱落;第四,排泄发生在睡眠期间而非行走期间,异于正常马匹;第五,其中一部分马匹最终选择自杀。”

读完报道后,他将报纸折叠起来并夹在胳膊底下,含糊其辞地冲我笑笑。我们继续一起等公交车,默默地看着马路对面的广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