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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宿小东和他的司机从厕所里出来,要上车走,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头来看,也发现了水生和邓思贤。他没有打招呼,只是看着。水生和邓思贤同时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杯子挡住脸,露出眼睛。三个老头在春天微寒的空气中对视,冷冷的一股杀气。过了一会儿,宿小东去摊上买茶叶,水生对摊主说:“十块钱一斤,卖给他。”摊主说:“老先生说笑了,这是一百块一斤的。”

邓思贤懂水生的意思,指着宿小东,接茬说:“这个人是两分钱一斤,把一个厂都买下来了。”

宿小东上车走了。邓思贤说:“他现在是资本家了,听说儿子已经去了美国。”

水生说:“很好。他想要资本家,我们就多送点资本家给他。”

汽车一直开到浙南,靠近温州的地方,人们讲的话全都听不懂了。长颈鹿亲自开车来接,安排在一家宾馆住下,先到城里逛了逛,地方不大,金属加工厂极多,专做龙泉剑和雨伞,很富庶。水生觉得不错,厂要是开在太穷苦的农村,成本是低了,但工人素质会很差。

回宾馆房间里,长颈鹿要拿图纸。邓思贤说:“现场看看可以,要拿走,不行。定金十万你已经付过,图纸我们画好了。如果想拿走,余下的四十万,你要给到我们。”

长颈鹿说:“邓工,哪有这种道理?万一你图纸画错了呢?”

邓思贤冷笑说:“你这么讲话,不怕得罪我吗?”

长颈鹿说:“我是管事的,但不管钱。老板吩咐,图纸要先交到他那里,化工学院的专家论证过,才能上马。在此之前,不能付你更多的钱了。”

水生说:“我们商量过,正因为你们公司实力太强,拿到图纸把我们甩掉,很容易。这两筒图纸价码就是五十万,合同写清了的。”

长颈鹿大为头痛,出去打电话。邓思贤低声问:“水生,生意是你拉的,最低多少,你想过了吗?”水生低声说:“最低二十万,拿到手,即使他们踢走我们也值了。踢走就不用试产,省了很多风险,我也不用跳上跳下起乩作法了。”邓思贤说:“倒也实惠。”

长颈鹿走进来说:“老板说了,再付十万,明天端到二老面前。你们不能跑路,如果图纸不合格,就在这里改,公司好烟好酒伺候着。夏天工厂破土动工,你们来现场指导,再付十万。试车成功,付清余款,另外还有操作培训费一笔,再加工资,在厂里工作一个星期就是五千。”水生和邓思贤对视一眼。长颈鹿说:“两位爷,这已经是最优待了,老板的耐心是有限的。”

水生点头说:“那就相信你一次,长颈鹿。”

长颈鹿说:“告诉过你不要在这儿喊我的绰号!”

晚上去吃饭,长颈鹿说,老板要他照顾好工程师,点了几道海鲜,邓思贤和水生都没有吃过,很对胃口,服务员端上来一个锅盖那么大的动物,也不认识。长颈鹿说:“这叫鲎,是东海特产。”又吃了几杯绍兴黄酒,长颈鹿坏笑着说:“海鲜是大补的,吃完了火气会很旺,你们不要生气。晚上有惊喜。”

水生和邓思贤回到各自房间,水生歪在床上看电视,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还没看清,闪进来一个穿短裙的姑娘,足踏白色运动鞋,手里拎着小篮子,反手锁了门。水生吓退一步,问:“你是谁?”姑娘哧哧笑道:“我是技师呀,按摩技师。”水生忙说:“我没叫按摩呀。”技师说:“老先生,常总已经付过钱了。”

技师温柔地把水生推倒在床上,水生捏住自己的衣服,想爬起来。技师说:“老先生,年纪大了,不要犟,当心扭伤。”水生想喊人,又想,这种事情喊人进来看,也太丢人了。就在床上打了个滚,坚决不让技师近身。技师说:“你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