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婴儿(第4/5页)
“你是那个会计。”爱莎满腹狐疑地大喊出口,然后又补充道,“还有教堂的牧师。我在外婆的葬礼上见过你,你那时候穿着牧师的衣服!”
“我有很多身份。”那医生的声音显得很欢快。
“还是个医生?”爱莎问。
“第一个也最重要的身份就是医生。”那医生伸出手,自我介绍,“马塞尔。我是你外祖母的好朋友。”
“我叫爱莎。”
“我知道。”马塞尔笑了。
“你是外婆的律师。”爱莎想起故事一开始的那通电话。
“我有很多身份。”马塞尔重复道,递给她一张纸。
纸上的字是电脑打印出来的,没有拼写错误,所以她知道不是外婆,而是马塞尔写的。但纸的底部有外婆的字迹。马塞尔的双手交叠在腹部,跟布里特-玛丽的姿势没什么不同。
“你住的那栋房子是你外婆所有的。也许你已经猜到了。她说她是在一场扑克牌局里赢来的,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爱莎读着纸上的文字,噘起嘴。
“什么?现在是我的了?整栋楼?”
“你十八岁前,你母亲会作为你的监护人。但你外祖母已经确保,你可以随意处理这栋楼。如果你愿意,可以把它转成租赁所有权卖掉。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不卖。”
“那你为什么跟大家说,如果每个人都同意,房子就可以转成租赁所有权?”
“如果你不同意,严格来说,就不是每个人都同意。你外祖母相信,如果邻居们都同意,你会满足他们的愿望,但她也肯定,你不会做出任何可能伤害房子里任何住户的事情。正因为如此,她要确保你看见这遗嘱时,已经了解了所有邻居。”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这是份很重大的责任,但你外祖母禁止我把它交给除你之外的任何人。她说你‘比所有那些疯子加起来都聪明’。她说一个王国是由住在里面的人所组成的。她说你明白她的意思。”
爱莎用手指划过纸张底端外婆的签名。“我明白。”
“我能跟你解释细节,但这是份很复杂的合约。”马塞尔热心地说。
爱莎把脸上的头发撩到一边。
“外婆也不算是个简单的人。”
马塞尔笑得前仰后合。不得不这么形容。前仰后合。这笑声太吵了,爱莎很喜欢。不可能不喜欢。
“你和外婆有过一段情吗?”她突然问。
“爱莎!”妈妈打断了她的话,紧张得管子差点儿抖下来。
爱莎摊摊手,忿忿不平。
“问一下有什么关系啦?”她语气苛刻地对马塞尔说,“到底有没有?”
马塞尔合手,难过并快乐地点点头,就好像吃了一个很大的冰激凌但同时意识到已经吃完了。
“她是我此生的挚爱,爱莎。她是很多男人的挚爱,甚至还是很多女人的。”
“你是她的挚爱吗?”
马塞尔停顿了一下,看上去没有生气,或者苦闷,只是有点儿嫉妒。
“不。”他说,“是你。一直是你,亲爱的爱莎。”
他温柔地伸出手,拍了拍爱莎的脸蛋,仿佛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爱人的影子。
爱莎、妈妈和那封信分享了片刻/永恒/蜂鸟振翅那么长时间的安静。然后妈妈碰了碰爱莎的手,努力让那问题听上去没那么重要,只是她随意想到的:“你从我这里遗传了什么?”
爱莎沉默地站着。妈妈看起来很沮丧。
“我只是,嗯,你知道的。你说你继承了你外婆和你爸爸的一些东西,我只是在想,你知道的……”
她没有说下去。正如妈妈们度过了生命中的那一刻——她们想从女儿那里得到的比女儿想从她们身上得到的更多——时感到的惭愧。爱莎双手捧着妈妈的脸,温和地说:“其他所有,妈妈。我从你身上遗传到了其他所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