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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来提供线索的人当中,有一位长相不俗、穿金戴银的贵妇人,她是抱着孩子来的。这个女人一进门,就莫名其妙地讲起了她的丈夫,说她的丈夫不是个东西。她穿得那么得体,可她的讲述却紊乱不堪。她倒是提到了马恩和杨红的名字。在她之前,济州中学的那个求马恩办营业执照的数学老师已经提到了马恩和杨红(当然他同时还提到了另外五六个嫌疑人,其中大部分是他以前的学生),负责笔录的那个女警也就没有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中年妇女讲着她的丈夫和杨红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每讲两句就往地上“呸”一下,说一声“真让人恶心啊”。这位名叫王军丽的女警插不上嘴,出于礼貌和对群众的尊重,只好耐心地听她讲下去,并按照规定把她说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都记了下来。“录音带用了两盒,当场记下的有两万多字,我的手都写酸了。”女警王军丽事后对我说。后来,又有一个人前来报案了,王军丽这才打断她,说:“你先到旁边歇一会儿,喝口水。”王军丽对我说:“那个女人显然把这里当成道德法庭了,她不知道我也正想找个人,往外倒倒苦水呢。”她的意思是说,她的丈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在那里写得手腕发酸的时候,她的丈夫说不定正在某个酒店的包房里红袖添香喝花酒呢。第二个人一讲完,贵妇人就又要求再接着讲。“你讲的我都记下来了,我劝你不要苦恼。”王军丽想安慰她,就说,“我们抽个时间到你家里去一趟,替你出出气。他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中年妇女说:“我也想过,让他们搞吧,搞死搞烂算了。可又一想,搞烂可以,搞死可不行,我和孩子还靠他养活呢,我可过不惯穷日子。”说这话的时候,中年妇女不停地亲着怀中那个婴儿。她把他亲醒了。那个大胖小子,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一个小天使,粉嘟嘟的小脸惹得王军丽都想上去亲一口。中年妇女不愿走,还想说点什么。王军丽担心被她缠住,就把她领出去交给了一个男警员。

生活中时刻都有许多好机会与你迎面走来,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这里有个现成的事例,当然对王军丽来说,这是一个失败的事例,因为她没有抓住。王军丽事后才知道,当她把那个贵妇人交给自己的同事的时候,她同时也把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让给了别人。多天之后,当那位立了一大功的同事请她在海鲜城吃蟹、吃虾的时候,她才明白了这一点。

这个在“四九”大案中立了头功的警察名叫董林。我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名警官。董林曾通过陈栓保让马恩修过摩托,和马恩打过交道,并认识杨红。董林的嗅觉很敏锐,在和中年妇女谈过话之后,他立即去找栓保,然后通过栓保的一个情人,打听到栓保借教委主任的车出去打猎了。天亮之前,他就在二郎山上找到了栓保的尸体,在那棵核桃树下,他找到了微冲的弹壳。董林说,一看那弹壳,他就全明白了,因为那弹壳和抢劫现场散落的弹壳是一样的,在弹壳的底部,有着同样明确的标志:环球.中国.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