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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转向我。“你对共产主义有没有兴趣?”她问道。她目光呆滞,小红舌在嘴唇上舔来舔去,像是在搜寻巧克力余屑。“我觉得谁都应该有兴趣,”她继续说道,“不过你要是去问这里随便哪个男人,他们都只想要摸你。”

我点点头,从酒杯上方望过去,看到她的狮子鼻和被太阳晒得粗糙的皮肤。

“只要斯文,我倒不是很在乎。”她边对我说边伸手去拿刚斟满的酒杯。她喝下半杯酒后,对着我咧开了嘴。

“我也靠不住。”我说。

“你叫什么名字?”

“马洛。”

“有e吗?”(2)

“有。”

“啊,马洛,”她沉吟道,“多么伤感又美丽的名字呀。”她放下快空掉的酒杯,闭上眼睛,头往后仰,伸出双臂,差一点儿戳到我的眼睛。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就是这倾国倾城之颜,发动千条战船,

烧毁了伊里亚高入云端的城塔?

甜蜜的海伦,请以一吻赐我永生。(3)

她睁开眼,抓起酒杯,向我眨了眨眼。“你写的诗真棒,朋友。最近还在写吗?”

“不怎么写了。”

“要是你愿意,可以亲亲我。”她扭扭捏捏地说。

一个穿茧绸外套、开领衬衫的家伙走到她背后,越过她的头顶朝我咧咧嘴。他一头红色短发,脸像一只烂肺头。我这辈子没见过长得这么丑的人。他拍了拍女孩的头顶。

“行了,猫咪。得回家去了。”

她愤怒地攻击他。“你是说又得给那该死的秋海棠浇点水了?”她嚷道。

“噢,听着,猫咪——”

“别碰我,你这讨厌的强奸犯。”她尖叫起来,把剩余的酒泼在他脸上——只不过是一匙酒外加两块冰。

“看在上帝的分上,宝贝儿,我是你丈夫,”他嚷嚷着回道,一边抓起一方手巾擦了擦脸,“明白吗,你丈夫!”

她剧烈地抽噎着,扑进他的臂弯里。我绕过他们离开了。每个鸡尾酒会都一个德行,连对话都一样。

客人们告辞离开,走进傍晚的暮色里。嘈杂声渐渐退去,汽车启动,告别声像皮球一样在人们之间弹来弹去。我走向法式落地长窗,跨出去,来到铺着石板的露台上。地面向湖畔倾斜下去,湖水纹丝不动,就像沉睡的猫儿。湖边有一小截木栈桥,边上用白缆绳系着一条小船。对岸不是太远,一只黑色水鸡懒洋洋地在水上游弋,像个溜冰的人,几乎没搅起什么涟漪。

我舒展手脚,仰卧在一张铺有软垫的铝合金躺椅上,点上烟斗,悠闲地抽着,困惑于自己究竟在这儿干什么;只要罗杰·韦德有心,他看来完全能把握住自己。他对付洛林很有分寸。倘若他给洛林的尖下巴来一拳,我也不会太吃惊。按常规说他那样做有些过火,但洛林也太过分了。

如果说这所谓常规还有意义,它意味着你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威吓要挟别人,你当着妻子的面拿手套掴另外一个男人耳光,实际上是在指责她行为不检点。作为一个酗酒还没有完全康复的人,韦德表现不错。何止不错。当然,我没见过他喝醉,我不知道他醉后会是什么样。我甚至怀疑他是否真是个酒鬼。差别大着哪。一个偶尔贪杯的人喝醉时和清醒时是同一个人,而一个酒鬼,一个货真价实的酒鬼,就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了。你无法预料他会怎样,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会变得你根本认不出来。

我背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艾琳·韦德走过来,在我旁边的躺椅边上坐下。

“哎,你觉得怎样?”她悄声问道。

“你是说那位甩手套的先生?”

“哦,不。”她皱了皱眉头,接着又笑了起来,“我讨厌这种造作的闹剧。倒不是说他医术不高明,可他已经跟空闲谷区一半的男人这么闹过了。琳达·洛林不是烂货。她看上去不像,谈吐不像,举止行为也不像。我不明白为什么洛林老这么干,好像她真是个烂货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