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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顿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格林说,“你别跟他打哈哈。”

我慢慢起身,走向书柜,取下一册加州刑事法典,递给戴顿。

“你介不介意为我找出那个段落,说明我必须回答问题?”

他一动不动。他想猛揍我一顿,我们俩都心知肚明。但他得找个机会。可见要是他违反规章制度,他不确定格林会不会替他搪塞过去。

他说:“每个公民都必须与警察合作。不论在哪方面,甚至以实际行动配合,尤其是回答任何与犯罪行为有关的问题,只要警察认为有必要知道。”他的口气表明这是无可置疑的、明摆着的事情。

“那种结果,”我说,“多半是动用直接或间接的威吓手段达到的。法律上不存在这种义务。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谁也不必告诉警察任何事情。”

“噢,闭嘴,”格林不耐烦地说,“你想躲避,你心里清楚。坐下。伦诺克斯的老婆在他们位于恩西诺的府邸的客宅里被谋杀了。伦诺克斯逃走了。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他。我们在搜寻凶杀嫌疑人。满意了吧?”

我把刑事法典扔进一把椅子,坐回茶几旁边的沙发上,和格林面对面。“为什么找上我?”我问道,“我从来没去过那地方。我告诉过你。”

格林拍着大腿,手起来落下,起来落下。他无声地朝我咧了咧嘴。戴顿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眼神像是要吃掉我。

“因为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内,他在房间里的一个便笺本上写下了你的电话号码,”格林说,“那是个印有日期的本子,昨天的被撕掉了,但能从今天那页纸上看到印迹。我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你的,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为什么走的。我们当然得查一查。”

“为什么是在客宅?”我问道,没指望他回答。但他却回答了。

他有点脸红。“看来她常去那里。夜晚去。见客人。透过树林,下人能够望见那里的灯光。汽车来来去去,有时比较晚,有时相当晚。这么多还不够,嗯?别骗自己了。伦诺克斯是我们要找的人。他凌晨一点去了那里。碰巧被管家看见了。约莫二十分钟之后吧,他一个人又回来了。之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灯一直亮着。今天早晨伦诺克斯不见了。管家去了客宅。那女人被剥得精光躺在床上,像条美人鱼;告诉你,他都认不出她的脸。实际上她的脸已经不在了。被人用一尊青铜猴子雕像砸得稀巴烂。”

“特里·伦诺克斯不会干那种事,”我说,“她让他戴绿帽子。老一套了。她经常这样。他们离了婚又再婚。我猜这事情肯定不会让他高兴,可他为什么到现在才发作?”

“谁都不知道答案,”格林耐心地说,“这种事常常发生,男人女人都一样。某个家伙忍了又忍,最后受不了了。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就在那个时刻发作了。反正他发作了,有人送了命。所以我们就有差事干了。我们来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别再兜圈子,不然我们把你弄进去。”

“他是不会告诉你的,警官,”戴顿尖刻地说,“他读过那本法律书。就像那些读过一点儿法律书的人,他认为法律就在书里。”

“你管做记录,”格林说,“省点脑子。要是你真的能干,我们就让你去警局吸烟室唱《慈母颂》(1)。”

“去你的,警官。如果不冒犯您官衔的话,请允许我这么说。”

“你们干一仗吧,”我对格林说,“他跌倒我会架着他点儿。”

戴顿把记录本和圆珠笔非常小心地搁在一边,站起身,双眼放光。他走过来,站在我跟前。

“起来,聪明人。别以为我上过大学就可以容忍你这种傻蛋胡说八道。”

我站起身来。趁我还没站稳他给了我一下子,接着又利落地亮出左勾拳,但是打了个空。铃声响起,可不是晚餐铃。我重重地坐下,摇摇头。戴顿还站着。现在他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