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第2/5页)

但那怕是有难度的——这是我的看法——早早晚晚、多多少少,真理惠必然会在自己也意识不到的时间里被卷入漩涡之中,从相距较远的周边很快向不折不扣的中心接近。免色应该是在把真理惠放在心里的基础上推进同秋川笙子的关系的。说到底,有此企图也好没有也好,反正他都不能不那样做。那也才成其为他这个人。况且,纵然无此打算,在结果上搓合两人的也是我。他和秋川笙子最初是在这个家中见面的。那是免色所追求的。在把自己追求的东西搞到手这方面,免色无论如何都是老手。

往下免色打算如何处理衣帽间里一系列5码的连衣裙和皮鞋呢?真理惠无由得知。但她猜想那些往日恋人的衣服恐怕将永远珍藏和保管在那里或其他什么地方。无论他同秋川笙子以后发展成怎样的关系,免色都不可能把那些衣服扔掉或烧掉。这是因为,那一系列衣服已经成了他精神的一部分。那是理应被祭祀在他的“神殿”的物品之一。

我不再去小田原站前的绘画班教绘画了。对学校主办者解释说:“对不起,差不多要集中精力搞自己的创作。”他勉强接受了我的解释,说:“你作为老师得到的评价可是非常好……”而且那好像并不完全是溢美之词。我郑重地道谢。我在绘画班教到那年年底,那期间他找到了替代我的新老师——六十五六岁的原高中美术教师。女老师,长着一对俨然大象的眼睛,性格看上去不错。

免色不时往我这里打来电话。倒也不是有什么事,我们只是一般性闲聊。每次他问小庙后面的洞有无变化,我都回答没什么变化。实际也没有变化,依然被绿塑料布盖得严严实实。散步路上我时不时去看看情况,塑料布没有被谁掀过的痕迹,镇石也原样压着。而且,这个洞再也没有发生费解的事和可疑的事。深更半夜没有铃声传来,骑士团长(以及此外任何对象)也没现身。只有那个洞无声无息存在于杂木林中。被重型机械履带活活碾倒的芒草也渐渐恢复生机,洞的周围正重新被芒草丛遮蔽。

免色以为我下落不明期间一直在洞里来着。至于我是如何进入那里的,对他也没有解释。但我身在洞底是毫不含糊的事实,无法否定。所以他没有把我的失踪同秋川真理惠的失踪联系起来。对他来说,两起事件终究是一种巧合。

关于免色是否以某种形式觉察谁在他家中悄悄躲藏了四天,我慎重地试探过。但全然看不出那样的迹象。免色根本没注意到有过那种名堂。这样看来,站在“不开之厅”衣帽间前面的,恐怕就不是他本人。那么,到底是谁呢?

电话固然打来,但免色再未一晃儿来访。估计把秋川笙子搞到手使得他感觉不到继续和我进行个人交往的必要性了。或者对我这个人的好奇心已然失去亦未可知。也可能二者兼而有之。不过对于我是怎么都无所谓的事(再也听不到捷豹V8引擎排气声这点倒是时而让我觉得寂寞)。

话虽这么说,从不时打来电话这点来看(来电话时间总是晚间八点之前),免色似乎还需要同我之间维持某种联系。或许,向我明言秋川真理惠可能 是他亲生女儿这个秘密多少让他心有不安。但我不认为他会担心我可能在哪里将此事透露给谁——秋川笙子或真理惠。他当然知道我嘴牢。这个程度的识人眼力他是有的。可是,将如此隐秘的个人秘密如实告诉别人——无论对象是谁——这点,非常不像是免色 所为。原因想必在于,哪怕他再是意志坚强之人,始终一个人怀抱秘密也可能感到疲惫。抑或,当时的他是那么切实需要我的协助也不一定。而我看上去是较为有益无害的存在。

不过,他一开始就有意利用我也好,无意也好,无论怎样我都必须始终感谢免色——把我从那个洞中救出来的,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假如他不赶来,不放下梯子把我拉上地面,我很可能在那黑洞中坐以待毙。我们在某种意义上是互相帮助的。这样,借贷也许可以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