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永远是非常长的时间(第2/5页)

无面人的肖像画能否画出,自己完全没有自信。但试一试的价值应该是有的。

“能画成怎样的肖像画,作为我也极有兴趣。”无面人说,“遗憾的是,这里没有纸。”

我目光落在脚下。或许能用棍子在地上画。但脚下地面是坚硬岩石地。我摇头。

“这果真是你身上带的一切?”

我再次把所有口袋仔细搜寻一遍。皮夹克口袋里再没装什么了,空空如也。不过我发觉裤袋深处有个很小的东西。那个塑料企鹅饰物!免色在洞底找到给我的。连着一条细绳吊带。秋川真理惠作为护身符拴在手机上的。不知何故掉在洞底。

“把手里的东西给我看看。”无面人说。

我摊开手,让他看企鹅饰物。

无面人以空白眼睛定定注视。

“这个可以。”他说,“就以这个为代价吧!”

我判断不出把这个给他是否合适。不管怎么说,这是秋川真理惠所珍惜的护身符,不是我的持有物。随便给谁可以吗?给了,秋川真理惠身上会不会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

可是我别无选择。如果不把这个给无面人,我就不能去河对岸。而若不去河对岸,就不能锁定秋川真理惠的去向。骑士团长的死也白死了。

“把这个作为摆渡费给你。”我一咬牙说道,“请把我送到河对岸。”

无面人点头:“可能总有一天我会找你画我的肖像画。果真那样,届时就把这企鹅玩偶还给你。”

他打头跳上系在木栈桥前端的小船。较之船,样子更像是扁平的糕点箱,棱角分明。是用看似相当结实的厚木板做的,狭长,全长不足两米。估计一次运不了几个人。船底正中间那里竖着一根粗柱,顶端拴有一个直径约十厘米显得甚是结实的铁环,一条粗绳从环中穿过。粗绳几乎不打弯 地直挺挺从此岸拉到彼岸。看情形,船是顺着粗绳往来以免被湍急的河水冲走。船似乎用了很久了。没有发动机那样的东西,橹也没有,只一个木箱浮在水面。

我跟在他后面跳上船来。船底铺着平木板,我弓身坐在上面。无面人靠着正中间的粗柱站定,像等待什么似的闭目缄口。我也什么都没说。静默之中过去了几分钟,而后船仿佛下定决心,开始缓缓前行。虽然无法判断是以什么动力驱使的,但反正我们在无言中缓缓向对岸驶去。引擎声也好其他任何种类的机械声也好,概无所闻。传来耳畔的只有不断撞击船舷的河水声。船大体以差不多和行人同样的速度前进。船因水势摇晃甚而倾斜,但由于穿过铁环的粗绳的作用,不至于被水冲走。确如无面人所说,人不坐船是基本不可能过河的。无面人即使船大大摇摆也若无其事地静静靠在立柱上。

“到了对岸,就会明白秋川真理惠在哪里吗?”我在河中间一带问他。

无面人说:“我的职责是把你送到对岸。让你穿过无与有的间隙是我的工作。再往下的事不是我的分内事。”

不久,“砰 ”一声,船轻轻撞到对岸的栈桥码头,停了下来。船停了,无面人也还是久久保持那个姿势不动,仿佛靠着粗立柱在脑袋里核实什么。之后大大吐了一口空白的气,下船上到码头。我也随后下船。无论码头还是那上面的绞盘似的机械装置,样式都和出发那个地方一模一样,以致我觉得是不是又转回刚才那里了。但当我离开码头脚踏地面时当即知道那是错觉。这里是对岸之地,不是粗粗拉拉的岩石地带,而成了普通地面。

“由此往前,你必须一个人前行了。”无面人告诉我。

“即使方向路线都不知道?”

“不需要那类东西。”他从乳白色的虚无中低声说道,“河水已经喝了吧?只要你行动,关联性自会相伴而生——这里就是那样的场所。”